多年老友背叛,亲逾骨肉的义子惨死,对这位草莽出身的江淮霸主,其打击不谓不小。而在杨浩而言,却是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山幽观天运,悠悠念群生,终古代兴没,豪圣定能争,三季沦周郝。七雄灭秦赢,复闻赤jīng子,提剑入咸京。”
举杯低吟,杨浩的嘴角勾出一弯弧犀,满意地将酒水倾入口中,一饮而尽。
车队忽然停下,杨浩微微一楞,便听虚行之于车厢外道:“殿下,商场主来了!”
商秀洵?杨浩的脑海中蓦然升起,当rì老龙堤上倾波一吻地情景。心弦微微一颤。伸手推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却只见随行军队,并没看见商秀洵的人影,顿时一呆。
“殿下!”虚行之及时从旁提醒,指引杨浩抬头看去。
远处,一道舒缓起伏的山梁上,一骑红影正勒马崖顶,静静的仿若一朵山花,在苍凉天地间独自彰现着瑰丽的sè彩。
杨浩在虚行之的搀扶下走出车厢,宣永和高占道立刻谨慎的护在两边,向前走了几步,杨浩停住身形,仰首注视着那dú lì山巅地身影,胸中恍然升起一阵无言的感动。
队列后面,独孤凤和傅君嫱联骑并立,也都发现了山顶上的身影,独孤凤戏噱的道:“看见没,人家还真痴情,你大姐有对手了!”
“早晚杀了她!”傅君嫱恨恨的道。忽觉腰间一动,一只隼鸟探头探脑的从革囊里挣扎出来,傅君嫱连忙将它抱起,可怜的道:“小英,你憋坏了吧,对不起哦,差点把你忘了!”
这是傅君嫱在军中营帐内无意中发现的一只隼鸟,当时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立刻同情心泛溢,用牛肉汤救了回来,几rì功夫,已经跟傅君嫱处得十分融洽,连名字也被改了一个女xìng化地小英。
“咦?”独孤凤脸上忽然一凉,下意识的抬头看天,只见点点粉团如絮,正轻轻从空中洒下。
下雪了?
高占道大惊小怪的嚷嚷起来。
杨浩伸手接住一团雪花,不由抬头望向天空,原来已经是这般时节了。“殿下保重身体,还是回车吧!”虚行之小心翼翼的道。
“嗯!”杨浩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山顶上的人影,转身重回车中。
随着命令声传递下去,冗长的队伍再度缓缓开拔,山顶上传来一声马嘶,红衣人影勒马扬蹄,沿着山势追了一程,追到山势尽处才停了下来,远远看着队伍中地车驾渐行渐远,马上骑士胸口一痛,强忍着掉泪的冲动,终于咬咬牙,一带马缰掉头而去。
※※※
黄昏时分,军队到达汉水下游的竟陵城。
雪势渐大,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依稀仍见残垣断壁,火烬刀痕,令人可以想见当rì江淮军与四大寇相持城下之激烈。
此时的竟陵守将陈盛,是江淮军中的后起之秀,不到二十五岁,以勇猛善战而闻名军中,然而初次面对杨浩,仍然露出一丝年轻人固有的拘谨,隐隐还透着一丝兴奋。
盖因对方名头实在太大,正儿八经的王子皇孙,又是杜伏威认定的未来皇帝,先后灭瓦岗,破江都,杀李密,杀宇文化及,杀杨广,如今又水淹襄阳,灭了辅公佑的十万大军,任一宗提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事迹,全被集于一人身上,以江淮军素重勇者地风气,不知不觉间。杨浩地威望已经渐渐深入军心。
作为秦王殿下的临时行馆,自然仍是原竟陵城主方泽滔地独霸山庄,故地重游,杨浩又来到当rì恶战绾绾的山庄后园,原本矗立其间的亭子早已拆掉,满院花木也不见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微一唏嘘,杨浩回过头来。却看见虚行之整肃衣冠,恭恭敬敬的跪倒于地,向亭中拜了三拜。
“死穷酸搞什么名堂?”高占道低声问宣永,只换来一记白眼。
“虚先生这是?”与宣永和高占道一起陪同在侧地陈盛,疑惑的出言问道。
“行之原本是独霸山庄地人,这里是他故主的旧居!”杨浩无声的叹了口气。
忽听咕咕声响,一只隼鸟斜刺里飞了过来。
“三爷小心!”高占道立刻撤出双枪。忠心耿耿的拦在杨浩身前,却见着白影一晃,傅君嫱从半空中落地,一把将隼鸟握在手中,嗔道:“不听话,今晚不给你牛肉吃!”
“原来是只鸟!”高占道骂骂咧咧的收起枪。
杨浩却目光一凛,推开高占道,喝道:“君嫱过来!”
“干嘛啊?”傅君嫱嘴里不情不愿。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这只鸟?”杨浩眉头微皱。
“是我的!”傅君嫱吓了一跳,以为杨浩要抢,连忙把鸟藏在身后。扑啦啦地振翅声中,那只隼鸟还在拚命挣扎,想从傅君嫱手中飞走。
杨浩看着看着,面上渐渐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挥挥手道:“去吧,别把它放跑了!”
傅君嫱如蒙大赦,抱着鸟就转身跑掉。
待傅君嫱走后,杨浩神sè一变:“陈盛!”
“末将在!”陈盛连忙肃容领令,宣永和高占道也是微微一楞,不知发生何事。
“通知阚棱准备一下!”杨浩的视线投向渐渐yīn沉的天际:“今晚,我们可能会有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