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接待了三位新任掌寝,分别是汤媛、赵秋娘和胡念瑶。
三人虽然同为正六品掌寝,但从白鹭的态度就能看出谁尊谁卑,不过是从西所大门到三皇子正殿的一段路,他就对汤媛说了两句“小心脚下”,甚至接过她手里的包裹,言语之间极是温和亲切。
赵秋娘和胡念瑶不由想到前不久的玉泉山之行,听闻三殿下只带了她一人,登时暗暗警醒。再一想到她身后还有个不大不小的主子——徐太嫔,想来也是个内定的,说不定早就与三殿下有了首尾。
二人心念翻转,却在与汤媛见礼时,不约而同的以她为尊,隐隐带着些许奉承。
汤媛这个人本就生的一团和气,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连忙请两位称呼她媛姐姐的姑娘不必拘礼,大家一同侍候主子,按年纪大小排序即可,她比这二人小一岁,怎好大模大样的就当人家的姐姐。
可惜她越推却,赵胡二人就越紧张,只道媛姐姐莫要折煞我们。
如此,汤媛哪里还看不出她们的小心思,只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由她们去了。
话说赵胡二人欢天喜地的跟着白鹭来到安排给自己的房间,是个两室一敞厅,清一色黑漆家具,绿色帷幔,还外带两间耳房,连屋子里都铺着光滑整洁的地砖,标准的正六品标配,比她们从前住的不知要好多少倍。
可是卧房只有两间,怎么够住三个人?二人疑惑的看向白鹭。
白鹭并不理睬她们的疑惑,只轻描淡写道,“还请二位掌寝在此歇息吧,稍后会有两个小宫女前来听任差遣,她们对这里的规矩最熟悉不过,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只管吩咐。此外,你们从前伺候的主子心性如何,我们这里不关心,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适应三殿下的规矩,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都要在心里记得明明白白。三殿下脾气好,却也是最讲规矩的,按规矩办事,大家你好我好,不然,也只能自己去咽那苦果了。”
说罢,微微欠身,转身而去。
赵秋娘和胡念瑶面面相觑,汤媛好像在半路上就被旁的内侍接走,难道不跟她们住在一起?
当然不会住一起。
此刻汤媛正在西梁殿的东偏殿,也就是贺缄的寝殿,两个人的房间相距还不到五十步,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果然不要她值夜,而是要她睡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小内侍殷勤的为汤媛打帘子,琉璃珠子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她怔怔的迈入,清一色的酸枝木家具,炕上摆着精致的十八幅小炕屏,米分彩的茶具竟绘着不多见的娃娃,而那多宝阁上的冰裂纹大花瓶,正飘来一阵新开的鲜花香气。绕过巨大的鹤梅屏风,又是淡香扑鼻,淡米分色的轻纱帷幔随风轻扬,床上摆着杏红绫被,绣了红色果子的香枕,在她右手边的梳妆台……不管是颜色还是样式,无一不是按照她的喜好打造,可是,他怎会如此的了解她呢?
内卧立着个小宫女,早已恭候多时,笑着迎上前见礼,自称小楠,热情的与汤媛攀谈,又打开妆台上的那只描金红漆妆奁,“姑姑,这些都是殿下为您准备的首饰,有些还是从前宁妃娘娘用过的,若是没有合心意的只管与小楠说,到时候一并送去内务府重做。此外殿下还为您准备了不少新衣裳并贴身衣物,您喜欢哪件,奴婢就为您熨烫那件,保管您穿了都美美的。”
贴,贴身衣物!汤媛脸上火辣辣的,贺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怎能这样!
还为她准备贴身衣物!平白给人一种百口莫辩的暧昧。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会知晓她的尺寸?
这种东西除非当事人,去哪儿也打听不来吧!
她又哪里知晓自己从头到脚都在贺缄掌握之中,不过这一世,她十七岁就跟了他,年纪尚小,不比两年后丰盈,是以兜儿的尺寸相较前世也稍稍做小了点。
没过多久徐太嫔就知晓了此事,气的摔了手里杯盏,他这是想干啥?
房间安排的那么近,分明就不安好心!
徐太嫔恨声道,“我就不信你不从他还敢用强!媛媛,你是个好孩子,一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他说的再好做的再好,都不过是要把你哄上床。”
汤媛乖乖的点了点头,并不愿深思自己在心爱之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绝不愿去细想,她愿意把他当成完美的。
他很完美,只是不够爱她罢了。
却没敢告诉徐太嫔,就算退无可退,她也不会为贺缄侍寝,因她这个人其实自私的很,舍不得自己受委屈,跟了贺缄,她会很委屈很委屈,那还不如陪贺纶一夜。
失去的是童贞,得到的却是自由。
大不了就当是被狗咬,不,比这恶心多了,简直就是咬完了还要在身上撒泡尿。
撒尿的话,她就当是刷马桶咯,反正她又不是没刷过。汤媛神游天外的发了会呆,醒过神见太嫔娘娘还在生气,只好打起精神安慰她老人家。
徐太嫔微微愣住,倒霉的人是她呀,缘何每次都是她来安慰自己?
这一日,贺缄风尘仆仆回宫,三位掌寝得到讯息,按规矩是要排着队去见主子“第一面”的。这是非常重要的第一面,运气好的话可能当时就会被留下来侍寝,是以赵秋娘和胡念瑶可下了一番功夫打扮,光是泡澡就差点泡掉一层皮,然而梳妆完毕,望着镜中娇美的少女,不免又有点颓丧,再娇美也美不过汤媛,且不论相貌,就看三殿下宠信汤媛的程度,第一回侍寝也轮到她们呀,不过能给殿下留个好印象也不算赔本,二人重新扬起斗志,往西梁殿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