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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我的确晓得盛妍是淮王妃要扶持之人。否则她区区一个秀女,怎会有胆子拦本公主的轿辇;否则她区区一个侍读学士之女,除非有人告知,怎会晓得宁思心属我二哥,且还刻意灌醉叫她将这事说与了环翠听?

而宁思早知自己罪孽深重,昨夜她来见我,更为了央我放过她的家人,不要诛她九族。

她性情温婉,不争不抢,如此陪在大皇兄身边,才该是皇后的最好人选。

只可惜知人知面,却不知她心有所属。

我与她说,便是可以放过她的家人,她的不忠之罪,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但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我晓得淮王妃凡事做绝的性子,也晓得现如今的状况,宁思是唯一能与盛妍一争皇后之位的人,淮王妃不可能放过。但我还是从轻责罚了宁思,毕竟她被逐出宫后,再不是盛妍的对手,没想到最后还是……

&ldo;……多行不义必自毙?&rdo;淮王妃笑得凄厉,忽然尖声道:&ldo;本夫人便是有再多的不义之举,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母后!&rdo;

我不由蹙起眉头:&ldo;你怨本公主也就罢了,与我母后何干?&rdo;

她却兀自喃喃道:&ldo;你说我多行不义,那么你呢?昌平公主你呢?你以为,你往后就有好报了吗?&rdo;她说着,竟又笑了,往前走近一步,看入我的眼,&ldo;你可知,你母后因何而死?你可知,离妃因何而死?你又可知,淮王因何而死?你自出生便是一个罪孽,你以为你在冷宫被禁锢三年便能赎罪?不会,你这一生不配,也不可能有善终!&rdo;

她再走近了一步,&ldo;你又知不知道,当年慕央本是宁肯一死都要娶你,可究竟是因为什么,令他一夕之间就改了主意呢?&rdo;她一顿,忽然轻笑出声来,&ldo;哦对了,本夫人听闻公主与我表侄好事将近了?&rdo;

&ldo;是了,闲止是个死心眼的,多年过去从未变过,昌平公主是不是以为有他守着你,是你这些年最大的福分呢?&rdo;

&ldo;可远南王的性情我太清楚,便是闲止与他父王相比都差了一筹,公主你以为等水落石出,你还能平安无恙地嫁去远南么?或者再容本夫人提醒你一句,我那表侄于闲止,冷漠寡情,原就不是什么做夫婿的好人选。只可惜,当初最好的那个,公主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那个,早已与你蹉跎一生了。&rdo;

淮王妃离开后,我一人在芳辞宫内坐了许久。

她最后与我说,她已是枯败之年,可我还有大好韶光,我与她这一仗两败俱伤,可论起得失,却是我更惨痛。

我却没有心力去计较那许多,这些年每每相争都是伤人伤己,但最重要的是结果不是么?

只要时至今日,我都能活得好好的,其他都无关紧要。

淮王妃言辞激厉的那番话,终于令我或可猜到了往事不可探知的一角真相,但我却不敢往深处想。

这种感觉,仿佛生怕苦心经营的美好幻境突然崩塌。

但我又想,幻境,终究只是幻境罢了。

我隔着窗隙看向宫外,外头天光变幻,莽莽日晖褪成红霞,直到夜雪落下。

忽然间,耳畔似有人在与我说话,我仔细去听,才听清是于闲止在说,是慕央在说,还有我大皇兄。他们都劝我,木已成舟,真的不必再去追究往事的因果。

可我又听见淮王妃说,公主倒是能放下,只怕那些往事饶不了公主。

我有些心慌,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不经意间却摸索到了腰间的药囊。

于闲止说,这是越叔给我做得药囊。

我却终于想起了这药囊上杜鹃花的绣工何以如此眼熟。

芳辞宫的门&ldo;吱嘎&rdo;一声被推开了,兰嘉端着烛台走来我跟前,笑道:&ldo;原还以为公主一个人在这宫里头做什么,竟是在瞧这个药囊。&rdo;

她当真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一眼便能瞧出他人的心思,从不说不该说的话。

我垂眸摩挲着杜鹃花样,安静道:&ldo;我原先觉得这绣工眼熟,仿佛在哪里瞧过,今日终于想起来,原是在我大皇兄那里。&rdo;

&ldo;皇上?&rdo;兰嘉一愣。

我点了点头:&ldo;我大皇兄有一个药囊,一直珍之重之,是我母后生前为他做的,那药囊的绣工,与这眼下这一个如出一辙。&rdo;

兰嘉道:&ldo;公主所言的母后,可是指先皇后?&rdo;

是了,先皇后。

我母后过世以后,连个谥号也没有,还不如离妃。

可他们都说,母后生前,父皇明明爱笃了她。

我道:&ldo;兰嘉,你可知我母后是因何过世么?&rdo;

兰嘉又愣了愣,道:&ldo;臣女听闻,先皇后是生公主时因难产才仙逝的。&rdo;

我道:&ldo;或许是吧。&rdo;再想了一想,我又道,&ldo;好些年前,我大皇兄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曾问过他何时娶个太子妃。可他却与我说,后宫的女人皆是苦命的,如果可能,他必定不让自己心中之人一生被禁于后宫。我当初不解他言中之意,如今想来,他定是因我母后故去,所以深有所感。&rdo;

我将药囊递给兰嘉:&ldo;送给你了。&rdo;

&ldo;公主?&rdo;

我道:&ldo;这样的药囊,我大哥有,二哥却没有,想来我母后做这一对药囊,并非为我们三兄妹,而是为大哥与他未来的太子妃,你拿着,比我拿着更合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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