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
他害怕想到的事实,已经发生了。
过了良久,大头老人才终于咬紧了牙关,一头撞进了竹楼之中,随后就爆发出一阵有如公鸡啼鸣的惊叫声。
“季木你这个杀千刀的!说什么找老夫商量对策,居然是谋夺我的十全大补汤!你敢毁了我门中数百年心血,我就要你们离花宫鸡犬不留!”
只听轰然声响之中,竹楼砰然倒塌,竹木瓦片四散飞出,烟雾腾起,只见那大头老人头发蓬乱,疯疯癫癫地怪叫狂啸,顺着原路冲了回去。
风子岳心中一动,缀在那老头身后,悄悄跟了上去。
……
季木和苏无花正在愁眉不展,他们刚才召集所有长老商议,把后山那老怪物都叫了来,特意通知他要小心。
只是商议来商议去,却也没什么突破性的结果,无非是再加强巡逻,弟子集体居住,在宫中行动,都必须五人以上,还要有一名长老带队同行,同时带好报讯之物,一旦遇袭立刻回报。
而季木和苏无花二人,则位居中宫,一旦哪里有情况,立刻就扑过去剿灭。
这法子看起来还行,至少能够稳住下级弟子的人心,但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最多能坚持几天。
但无论怎样,季木和苏无花二人虽是先天,到底也要吃饭睡觉出恭,一旦他们稍不注意,那人就可下手,若不把他找出来,一味自己防御,终究是无用。
可是怎么把这个人找出来,实在是一筹莫展。
正在他们长吁短叹之际,却听外面大头老人狂叫飞奔入内,高声怒吼,“季木小儿,我要你的命!”
季木未及应声,就觉得面前一股强大的罡气扑面而来,他心中着慌,双手硬架,砰然一声,座下的椅子已经粉碎,季木跌跌撞撞退了两步,却不料这罡气还是连环攻出,第一阵刚过,第二波又强横袭来,季木猝不及防,胸口中招,倒飞而出,飞出十余丈外,这才站稳了身体,脸色蜡黄,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要是平时,苏无花见到季木吃瘪,自然是幸灾乐祸,但如今情况特殊,他也知道非同儿戏,赶忙出手相护,惊叫道:“桃前辈,这是何故?我们与贵门早有约定,为何要出手伤人?”
那大头老人飞身入内,一副癫狂模样,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季木,就像是他杀了他的亲生爹娘一般,要上来拼命。
季木未及提防,吃了个闷亏,此时见是这老人,倒也不好发作,“前辈,刚才才见,你为何如此动怒?”
这大头老人名唤桃木公,其实并非离花宫中人。
要说起来,他们这一支,才算是离花宫的真正主人,至少,在这座宫殿中居住的时间,要比现在的离花宫上下都要早上许多。
只是他们这一门,一脉单传,人丁凋敝,所以后来被离花宫雀占鸠巢,也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数百年来,都有约定,就是那一座竹楼,乃是离花宫禁地,任何离花宫弟子,不得出入。
而这一门中人,都是药师,也会定时给离花宫提供一些先天灵药和春药的配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算是相处和谐。
这一门,唤作百药门,从祖师开始,一直的心愿,就是炼制出十全大补汤,于是一代一代,收集药物,尝试炼制,终于在两百年前,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子,突破到了九品药师,也收集齐了药物,开始炼制十全大补汤。
可惜这弟子短命,未等这汤炼成,就已经撒手人寰,临终之时,留下遗命,要历代弟子世世代代,终要把这汤炼成,才能去见列祖列宗。
可惜之后数代,终究没有人能出九品药师,无法一气将这十全大补汤炼成,只有一代一代缓慢以凡火温养,等这药物有灵,自身成功。算到这桃木公,已经历时九代。
他也算是运气,从接手这十全大补汤之后,就见其灵性满溢,二三十年间,竟已经完成了五六分,照此速度计算,再过几年,这大补汤就能完全炼成,到时候服下,自然脱胎换骨,也完成了列祖列宗的心愿。
所以桃木公也不急于收徒,一直就傻愣愣地守在这锅汤前,直至今日。
谁知道今天刚刚才离开一会,这锅汤竟然已经被人喝了,他又惊又怒,自然怀疑是季木搞的鬼,气势汹汹就来找人算账。
“季木,离花宫与我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卑劣无耻,设下巧计,偷喝了老夫的十全大补汤!我若不杀你,有何面目去见祖师爷爷!”
“十全大补汤?”
季木与苏无花对望一眼,他们自然知道这个是好东西,光听到名字就已经起了贪心——只是,在此之前,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老头儿居然守了一锅这样的宝物啊!
若是早知,他们说不定真要想办法谋夺,但是完全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去做。
季木满脸苦笑,大喊冤枉,“前辈,你在离花宫中,也住了几十年了,我们根本就不知你在炼制十全大补汤这种神药,又怎么会设计您?何况离花宫弟子,根本不会靠近那竹楼百丈之内……除非……”
季木面色一变,不会又是那个奸细占了便宜吧?
“前辈,不会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那个奸细,混入竹楼之中,偷喝了你的宝汤吧?”
“什么!”
桃木公暴跳如雷,双脚乱跳,“你们明知有奸细,还把我叫来,莫不就是给他提供机会么?你们是白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