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伎在帘帐后奏歌,丝竹之声仿佛从天边传来。两人不疑有他入了席,华服丽装的宫人们随侍在案旁,另有几个妖童媛女上前摆放珍果糕点、玉液琼浆之类,莫乎珞珈有礼地点头示意,时苏胡息轻嗤一声,自顾自地倒酒,自斟自饮。
壶中佳酿已添过三轮,殿中仍是只有二人坐着,时苏胡息美酒喝得起兴,莫乎珞珈却什么也没碰。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小可汗……”
时苏胡息重重放下酒杯:“我是连酒也不能喝了?你不要以为……”
“参见陛下!”
足音从里间传来,帘帐后乐声忽停,宫人们纷纷起身行礼,莫乎珞珈也起身出列朝上跪拜。
他同众人一齐道:“参见陛下。”
先进来的是玉内官,褚霖冠冕整肃,身后却没见澹台雁。
莫乎珞珈眉心紧紧皱起。但不知是酒玉内官回过头看一眼紧闭着的殿门意上头,还是有意为之,时苏胡息斜倚在案边,只冲上头遥遥一敬。
“参见大衍陛下……”时苏胡息打个酒嗝,咧开嘴,“怎么不见皇后娘娘?是大雁……飞了,替你去打仗吗?”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莫乎珞珈面色惨白,连忙朝上头叩首:“陛下恕罪,使臣他……小可汗酒后失仪,并非有意冒犯!”
莫乎珞珈看不清褚霖藏在繁露后的脸,只看见他调转身形,朝下走来。
玉内官朝他们一揖,退了出去。帘帐后乐伎们利落地收拾好器具往后走,随侍的宫人们也歪着腰行礼,而后疾步退出殿外。
殿门重重合上,殿中灯火通明,仅剩下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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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宴是大典,先前上九成山时穿着的袆衣凤冠被原样带下山,又被宝蓝和宝橙翻出来。澹台雁已经习惯这套流程,木着脸站在镜前,双手摊开,任由她们一层一层往上套。
今日褚霖也要穿冕服,他那套衣服麻烦得很,比起澹台雁的皇后仪服更费时间。往常两人为了节省时间,都是在一间净室里,隔着一扇屏风换衣,可现下净室中却只有澹台雁一人。
她往身后瞧了瞧,不由疑惑道:“陛下呢,他去哪儿了?”
宝蓝摇摇头,将澹台雁的脑袋掰回来,宝橙则道:“半个时辰前,玉内官曾遣人到梧桐殿来通传,说陛下直接过去,让娘娘不必等候。”
自遇刺之事后,褚霖久不早朝,澹台雁也无事可做,两人一向是一起行动的,今天却莫名其妙自己先走了。
更奇怪的是,才昼夜相处几日,这一时半刻见不着褚霖,她竟也开始不习惯了。
澹台雁抿着唇,问在一边杵着的孟海:“你看见陛下去哪儿了么?”
孟海正神游天外,澹台雁又叫了她几声才回应。
“是,娘娘。”孟海道,“属下先前见着陛下往北去了,也许是去明德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