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
沈冠秋话音刚落,沈母与慧娘都是愣在了那儿。
“娘好容易才盼着你回来,你咋又要上战场?”沈母大惊失色,忍不住哭了起来。
慧娘也是惊住了,她怔怔地站在那,竟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娘,我在家只会成为一个废人,不如回到前线,回到战场,还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沈冠秋的声音是平静的,显然已是下定了决心。
“我不许你去!”慧娘嘶声喊出了一句话来,终是从那一片茫然中收回了心神,她的眼睛沁着血丝,对着沈冠秋又是喊了句,“我不许!”
“你不许也没用,”沈冠秋站了起来,他的神色冷漠,眼中更是失去了所有的温和,“这些日子你闹得已经够了,慧娘,算我沈冠秋对不起你,你放过我,也放了你自己!”
“不!”慧娘的眼睛里冲上了泪水,“你去了前线,刀剑可不长眼,若万一,若万一你有去无回……”
“所以就签了这放妻书回家去,让你爹娘再给你找一门亲事!”沈冠秋打断了她的话。
慧娘的泪水滚了下来,忍不住对着他骂道,“你,你这个浑蛋,再嫁女还能嫁给谁?我还能嫁给谁啊!”
慧娘喊完了这一句话,呜咽着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慧娘……”沈母瞧着有些担心,还要去追,却被沈冠秋拦住了胳膊。
“娘,您随着她去吧,您管不了她的。”沈冠秋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与母亲开口。
“秋儿,你年岁也不小了,慧娘脾气是烈了些,但成为一家人不容易,你就不能再和她好好说说,解开她的心结?”沈母劝道。
沈冠秋摇了摇头,“我说什么都没用,她一口咬定是我和青娘对不住她,您是没听见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那也不用去前线呐!”沈母的眼睛也是红了,上前握住了儿子的手,“娘盼了四年才把你盼了回来,你怎么忍心又走……秋儿,你怎么忍心啊……”
“娘,”见母亲如此,沈冠秋心里也是难过,只将声音放得和缓,安抚着母亲的情绪,“我曾在将军麾下得将军赏识,我留在家乡只有务农,可靠着那几亩地也无法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不如回北境去。”
不等母亲开口,沈冠秋又是说道,“您别担心我,我和大燕人打过仗,晓得他们的路子,您相信我,我一定给您挣军功回来。”
“娘不稀罕什么军功,娘只要你平安。”沈母声音颤抖着,强忍着眼眶中的泪花。
沈冠秋的鼻子也是酸涩起来,他看着母亲的眼睛,低低地吐出了几个字来,“娘,对不起。”
清晨。
裴显峰背着弓箭,大步在山中行走着,他听见了大雁飞过的声音,弯弓搭箭只在瞬间,就听“嗖”的一声响,那一支箭已是带着风声将那一只大雁射中,落在了地上。
裴显峰上前将那一只大雁提了起来,刚要离开,裴显峰的耳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声音,神情顿时变得冷峻了起来。
许是晓得被他发现了踪迹,从树后走出来了一道清俊的身影。
“是你?”裴显峰看着眼前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
沈冠秋点了点头,先前他曾跟随着裴显峰进过山,晓得他打猎时惯去的地方,而今只想着进山来碰碰运气,没成想倒真是让他给碰见了。
“你来做什么?”裴显峰神情中蕴着戒备之色,留意着附近的动静,待确定周遭除了自己唯有沈冠秋一人,并无伏兵外,方才微微松懈了些。
“我要回北境去,”沈冠秋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裴显峰知晓,而后他顿了顿,又是说道,“你不妨带着青娘和虎哥儿,我们一起走吧。”
裴显峰没有出声。
“你们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青娘身子弱,孩子又太小,你要为她们母子考虑。”
“她们是我的妻儿,我自然会为他们考虑,不劳你费心。”裴显峰的声音仍是沉稳的,但已是微微冷了下来。
沈冠秋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悦之意,他沉默了片刻,又是说道,“我知道你在大燕犯了大罪,但你还有许多的老部下……”
“你知道我的身份?”裴显峰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有不为人知的杀意闪过。
“完颜显峰,上过战场的人,又有谁没有听过你的名字?”沈冠秋倒仍是十分坦然的,“你留在这里太过冒险,若让人知道你是将军府的四公子,只怕朝廷派来的人哪怕将整座山都铲平,也要逼得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