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走的是绝路,掰着手指头算:“我已活了三十七年。”
“可那些孩子,才六七岁。”
二哥看了眼晋恪:“我曾经,也有个女儿,和你妹妹一样大的年纪病死了。”
“我看不得孩子受苦。”
许老板没说话,只是长叹一声。
晚上时,他们挤在一起,就要睡了。
忽然,许老板从包裹里拿出来一根烛,动作很轻的燃上。
晋恪看到了,他又在看那本侠义书了。
第二日,许老板让晋恪和桂娘待在帐篷里,他自己去走了一圈。
回来后,他表情平静,说起了自己在灾民里的见闻。
“老人啃不动树皮,只能喝些汤水,饿到蜷在地上,不能动弹。”
“几个孩子饿得直哭,他们的母亲无奈,往孩子嘴里塞了包袱皮,让孩子吮着。”
还有些更凄惨的,他没说。
桂娘拉着晋恪,安静听着。
他们还有些粮,但自己勉强够吃,不可能分给别人了。
更何况,这里的人这么多,他们的粮,每人分不到多少粒。
这些事情,许老板都知道。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如常。
中午时,桂娘在帐篷里做饭,她不敢做什么,怕有了香味,被人注意,所以只做了粥。晋恪挡在帐篷口,怕人看到。
饭好后,晋恪和桂娘先吃。
她们吃饭时,帐篷有条缝隙,有个黑瘦的孩子吮着手指呆呆看。
晋恪不忍心,背过了身子。
许老板整日里不怎么说话,只是看他那本侠义书。
朝廷施的粥确实越来越稀了。
每天,都有尸体被抬出去,扔到了远点的地方。
有天晚上,二哥又来了。
“我们明日打算冲击城门,”他小声说:“给朝廷施压,说不定能多讨些粮。”
“你们明日躲远点。”
冲击一次,丢掉些人命,也许能讨到粮食,也许讨不到。
但什么都不做的话,只会越来糟糕。
他们帐篷旁边,有人疼得哎呦哎呦叫,不知是饿的,还是有了病症。
城外,地狱。
城内,也不似人间。
许老板的手下意识摸到了自己腰间。
小时候,他总想当个侠客,假装自己腰间有剑。
但他的腰间没有剑,甚至,他还没了手。
许老板看了眼妹妹,终于做了些决定。
“二哥,外面说吧。”
许老板带着铁柱子和二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