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的撑架哪还承受得住高达四丈的大木排倾颓的可怕力道,整架排车喝醉了酒般朝前翘起,然后连着大木排,「倾金山、倒玉柱」的往后方翻跌。
推车的哪来得及走避,恐怕大部分给压著者,死时仍弄不清楚是甚么一回事。
组成大木排以百计的木干,变为现成的檑木阵,生蹦乱跳的滚往四方,涟漪般扩散,首先波及是两旁和跟在后方的三辆排车,推车的兵奴四散走避,情况的惊惶混乱,非是亲睹,怎都没法明白。
包龙鹰、符太在内,人人看呆了眼。
首当其冲的三辆排车,各自承受数十撞击后,没法撑下去,架断车裂,大木排朝后翻坠。
没人想过效果可以这么理想。
符太带头欢呼,龙鹰这边以喝采响应,然后是角楼堡内南线的兄弟震荡小长城的叫好声。
钟鼓齐鸣。
楼堡内的一众兄弟,苦候久矣,齐声发喊,弩箭从箭孔射出,激射往从两侧和后方攻来的敌骑,一时箭如雨下,且箭箭均具准绳,弩箭利于瞄准的特性,在各兄弟手上发挥得淋漓尽致,穿过盾牌的间隙,无隙不窥,敌方战士的甲胄在强弩下起不到任何护主的功用,一时四队各百人的骑军,给守城军的弩箭雨摧枯拉朽的杀个人仰马翻,溃不成队。
消除威胁后,龙鹰一声呼啸,领着宇文朔、荒原舞、桑槐和容杰先跃往墙头,与从角楼落下来的符太、博真、虎义和管轶夫会合,没犹豫的翻下墙头,结成阵形,朝乱得似天地崩溃般的狼军主攻部队杀过去。
敌方尚未倒下来的,仅余一辆四丈高的排车和三辆二丈高的排车,因属备用,距离较远,未被波及。
排车相继倒下扬起的沙尘,形成人造的尘暴,高达十多丈,将方圆一里的荒漠,笼罩在滚滚黄尘里,加上给压在木下者的挣扎,人、马仓皇退避踢起的沙尘,乱势有增无减,没人晓得煞星已从城墙趁乱潜来。
符太喝道:「先收拾车子丨」
人人心中叫妙,因可制造更大的混乱,事半功倍。
符太说话时,越过龙鹰,纵身而起,投往灾区,在遍布破车断木的地面上几个起落,扑往最接近的I辆完好的排车,沙尘漫空下,我进彼退,如入无人之境。
龙鹰等紧追其后。
符太选中的是高四丈的排车,也是最后一辆能威胁角楼的排车,正和另三辆矮排车给倒拉往后,撤离灾场。
最接近的符太,离「猎物」尚距百多步的当儿,沙面上零星散布着滚到这里来、横七竖八、长短不一的木干,蹄声响起,沙尘里隐见狼军分从排车左右转出来,驰到他们的一边,尘雾蔽目,一时间,仍未发现他们。
龙鹰暗叫不妙,知敌人从慌惶混乱里回复过来,重整阵脚,重新封锁他们南下之路,同时掩护敌方人车的撤走。
忽然间,前方尽是敌方骑军,还不住有敌骑赶至。
龙鹰喝道:「掷木!」
谁敢怠慢?
各人就地取材,量力提起接近的木干。
两根粗如大腿的木干,首先从龙鹰、符太两人手上射出,追击正撤走的排车,天生神力如博真、虎义,亦捧起木干,运劲朝排车的方向投掷,准绳当然及不上前两人。
前方敌人终给惹起警觉,齐声吆喝,持刀提矛的策骑杀将过来。
余下的宇文朔、荒原舞、管轶夫、容杰和桑槐,及时赶至,二、三人一组的,提起地上木干,就那么发劲将木干接连抛往敌骑,木干着地后化为急遽滚动的檑木,挟着扬起的沙尘,截敌去也。
冲至离他们不到三十步的敌人,发觉有异,已来不及应变,少数了得者就那么催骑跃跳,越木续奔,但绝大多数的敌骑,尤其位置较后者,压根儿不晓得发生何事。
整列整列的敌骑东倒西歪,马翻人坠,后骑不及煞止,硬撞往前方的己骑,剎那间来势汹汹的敌人,已是渍不成军。
原本数百之众的敌骑,与龙鹰一方短兵相接的一刻,未达百骑。
「轰!轰!」
两根木干先后撞上排车,车架折裂,四丈高的大木排应撞往后倒下去,重演先前情况,组成大木排数百根粗细不同的木干,在扎绑的牛筋索断折下,仿如脱缰野马,乱闯乱撞,任何挡路的人与物立告遭殃。
拉车的兵奴、从两边赶来的敌骑、附近撤退着的矮排车,莫不在劫难逃。
其乱况可想而知。
守城不劫寨,是为死守,结果必为以死殉城。故须活守,掌握机会,不断对围城军组织突然快速的反攻,包括冲出重围,往外求援,以战代守。不过!像龙鹰等于敌人气势如虹、大举进犯的当儿,竟能破敌追敌,实属攻城战古今未有的奇迹,且守的是统万的废墟。然而,若没有地下河道的活命招数,又有龙鹰的「魔门邪帝」,任他们人人三头六臂,一时一隅的胜利,在敌人庞大和精锐的兵力下,不过是昙花一现,无力逆转敌强我弱,被对方掌握主动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