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应容悄悄看他,眼神里既是崇拜,又是歆羡。他见林晗还在强打精神,柔声道:“睡一会吧,若有情况,我、我叫你。”
他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林晗不知道自己应没应,便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沉沉入眠。
哪知才合上眼皮,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生生把他晃醒。林晗腾地站起身,惊道:“怎么回事?!”
吕应容满脸惶恐,慌张失措:“太守!”
林晗快步走出石门,却见甬道里一片平静,左右一望,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守,我们要不要先跑?”
林晗沉思一瞬,回到耳室关紧石门,摇头道:“先不要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那声响听上去沉厚渺远,不像是地宫里的。他实在是太累,一坐下,又被灭顶的困倦淹没。
这一睡不知过去了多久,第二次睁眼,是被吕应容握着肩膀摇醒的。
“太守!有人来了!”
他没来得及醒神,忙不迭爬起来,打开门缝张望,听见一阵杂沓的响动。有人喊叫,有人嘶吼,夹杂着兵器的碰撞和凄厉的惨叫。
林晗挥挥手,让吕应容跟在身旁,小心翼翼地关上石门,留下一条小指宽的缝。
两人细听着动静,皆是神情凝重。空旷的石室回荡着他们的呼吸声。
几道锐利的风声飕飕划过,紧接着几下闷响,像是有东西倒在甬道里。急促的脚步随之响起,听方位,正是朝他们而来。
脚步越来越近,林晗合拢门扉,盯着吕应容已然湿漉漉的眼睛,道:“要是他们杀过来,你就只管跑,一定要想法子出去。”
“不,我不能把你留在这。”
吕应容说着,倏然扑到他身上,搂住林晗脖子,一时间梨花带雨,“你不能死……”
林晗无奈地把他拽下来:“谁说我要死的,我是让你想法子出去报信。你听我说——”
他取下玉戒,塞到吕应容手上:“若你能出去,就带着它去找安国郡王世子,他会来救我。明白吗?”
吕应容拿着白玉戒指,不停地摇头。林晗还未交代完,纷乱的脚步已近在咫尺,听起来人数不少。
他眉间紧锁,拉着吕应容,侧身躲到门后。谁料变故突生,门外砖板翻动,墙壁陡然一震,隐藏的机括再度运作,发出嗡然的钝响。
“他爹的!”
甬道里一声响亮的脏口。林晗听见,顿时大喜过望,冲开石门喊道:“嵇风!”
然而哪有嵇风的身影。他顺着声音看去,瞟见一个人影忽闪而过,似是纵身跳下陷坑去了。
林晗匆忙追去,全然没注意散落一地的箭矢,身形一歪,便朝敞开的坑洞栽下去。
“太守!”
他一阵眩晕,整个身子坠入黑暗。坑洞里并非流沙,而是半池子冷水,一掉下去,激起几尺高的白浪。
水底倏然冒出个脑袋,嵇风浑身湿透,发丝黏在鬓边,一边扑腾一边抹脸。
“你、你们在这下饺子呢?”
他拨开挡眼的头发,浮在水里叫唤,“完了,完了,全完了。”
林晗吞了一肚子水,不断往下沉,被人握着腰肢朝上托,终于把头露出水面。
“快……”他狠呛了口水,皱着眉头,“小嵇,你师兄还在下面——”
他话没说完,便被人紧紧抱住,耳畔吐息温热,传来颤抖的嗓音。
“我在这,”卫戈的侧脸紧贴着他的,一瞬冰冷过后,便是肌肤的暖意,“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