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黄尘,从遥远的边关马不停蹄的向着长安飞驰,鲜红的红翎插在头盔之上,像是仙鹤顶上的那一抹剧毒。马蹄踩碎积雪,踏破青霜,一骑绝尘。在马背上的骑士口中喘着粗气,但是声声嘶声力竭的呼喊,让人知道他所担负的使命。虽然他不过是边关一个小小的士兵,但是在那沉甸甸的战报压在身上之后,那怕是皇亲贵胄,也是必须给他让开道路,因为他在此时代表的就是帝国。
白雪纷飞的时节,长安城高耸的城墙也被这天地之间洁白的精灵占领,朱雀门肃穆庄严的城门,此时却像是一张吞天巨兽的嘴,将那一骑黄尘吞没。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马背上的骑士双眸之中布满血丝,可是还是雀跃无比,因为马上就将要见到伟大的圣上,这位大唐雄才大略的君主,所以虽然浑身上下早已狼藉不堪,被无数的泥浆,还有风霜沾染,但是他还是身处已经沉重不堪的双手,整理起自己的着装,将头上戴着红翎的头盔扶了扶,身上的铠甲也是细心的整理了一下绳索,然后才从马上翻身而下。在之前已经有内侍前去通报,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红翎急报……八百里加急!”一声声的呼号声从朱雀门开始往皇城深处传递,虽然大多数声音都是尖锐但是却还是喊的堂堂皇皇,中气十足,难以相信这是出自一群身负难言伤残的内侍之口。
“听,八百里加急,这是何处传来边患了么?”李二面色一下子更加阴沉了,刚才才在说着大雪苦寒,高丽唯恐会扣关,现在就来了一次八百里加急红翎急报,难道真的是高丽在边关为祸?所以李二才会如此面色阴沉,果然是一群宵小之辈,总是在这种时候跑出来趁火打劫,真是该杀:“诸位。看来有人忍不住了,敢犯我大唐天威,诸君以为该当如何?”
“陛下,老将请战。定当为国杀敌!”秦琼大声邀战。虽然他现在已经差不多快要站都站不稳了,可是作为一名在沙场上经历百战的绝世悍将,在士气上是绝对不落人下,因为他心中热血还在,他还活着!所以在听到李二这话的时候。他似乎见到了当初那个英挺的少年郎,当初自己带着自己兄弟程知节一起半夜降唐,那个在营地火光之中面上闪耀着无匹自信的天策上将。
“二哥,这些许小事岂敢劳烦二哥……小弟替你料理了他们!”程咬金从武将堆里站了出来,一身的玄黑色铠甲,满脸的络腮胡子,还有那一双怒睁的环眼,活像猛张飞再世,大嗓门儿一点没变,震得整个立政殿都嗡嗡作响。身上的铠甲虽然不是沙场征伐所穿的重铠。但是礼仪铠甲也有着足够的分量,这家伙一双拳头在自己的胸膛上拍得震天响,信誓旦旦的对着秦琼打起了包票。
“你这家伙,就你那三板斧,肯定不行的。还是俺尉迟恭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哈哈……右武卫的那群小崽子们很久没有见血了!”尉迟恭也跳将出来,只要有大战,只要有仗打,这群武将可是比谁都积极,这些年大唐一直在休养生息。虽然也对周边的小国有些许零星的战争,可是却不值得他们出手,只有对突厥用兵的那一次才算得上大动作。所以这群武将早就闲的蛋疼了,再加上朝堂之上的那群腐儒在夸夸其谈的说什么圣人教化。说什么有伤天和,朝堂上的风向居然有了丝丝的马放南山的迹象,这可不是好事,因为那样一来他们这群沙场上将脑袋别在腰带上混日子的武将就没有了军功来源,这简直就是在断他们武将的活路。
所以朝堂上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李二一直老练的掌控着其中的平衡。时而支持文臣消减些许军备,时而站在武将的立场,兵出击一下四周的那些小小异族,帝王之术李二可以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满朝文武全在他的掌心之间上演着一幕幕他希望的戏曲,并且在相互攻法之间将大唐一点点的强大起来。这就是一个胸中有着万千沟壑的帝王的手段,无形无迹之间就将一切尽在掌控。
“好了,你们这帮杀才,就想着打仗,知不知道打上一仗要耗费多少国帑?要我大唐多少男儿的性命才能铸就你们这些家伙的绝世将名?”长孙无忌此时站了出来,现在他是文臣的领,虽然曾经的他也是在沙场上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可是马上夺天下,安能马上治乎?所以读书人才是治理国家的基石,只有国家强盛,才会让人敬服,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才是兵中王道。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长孙无忌在李二登基之后,就将手中的兵权彻底的交了出去,安心的在家做学问,经营天下,比起征伐天下要有趣得多,至少对于他这种没有多强悍的武技在身的儒将来说,确实如此。
“哼……长孙匹夫,安能说出如此言语?当初你不也是在死人堆里纵声大笑,现在装什么斯文败类?当时和你一起作战的兄弟,现在还剩多少?作为一场战争,哪里有不死人的?”尉迟恭站出来反驳长孙无忌道。
“好了,在朝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李二见到有越演越烈之势,顿时出声打断了这一场骂战:“具体是何消息都还未确定,尔等就这样着急,怎么治理好这泱泱大唐?”李二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长孙无忌是他的大舅子,尉迟恭也不是外人,当初要不是这家伙将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这大唐江山还不知道谁坐在上面呢。
“宣信使觐见!”李二沉声说道。
“宣,信使觐见!”身边内侍立即高声唱诺,嘹亮的嗓音远远传出,一声声的接力呼喊在殿外传出,渐渐远去。那是一个个内侍在相互传递,这样才能最快的传递信息,就像是在边关危急之时的时候,就会烽火狼烟四起一样,李二虽然一直沉着脸,但是心中却并未有多少焦急,毕竟那远方的烽火台上狼烟并未升起,这显然不是多么的紧急,至少边关上面并未出现抵挡不住的情况,不然就不会是差人送信,而是狼烟滚滚了。
“小的见过圣上,圣上万岁!”送信的士兵一身风尘飞的进入大殿,在大殿中央单膝跪下。
“来人,赐座!”李二没有先问是什么消息,作为一个立志成为千古明君的帝王,李二很是在乎自己的形象,这种情形下不就是最好的刷声望的情形么?想必史官会这般记载:贞观六年冬,边关急报,帝见使节与殿中,赐座相谈。当然这也是最好的收买人心的时机,因为就在李二话一出口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士兵顿时觉得一种无际的暖流将他包围,之前那所有的伤痛,所有的寒冷痛楚全然都消失无踪。
“谢皇上……”声音颤抖的士兵将一路上紧紧地抱在怀中的那一只竹筒掏了出来,这一只带着体温的竹筒,是从遥远的高丽传回来的,大唐潜入那里的细作花费了无数的心思才将这战报送了出来,而驻守在河北道靠近高丽的边防上面的张大亮将军在见到这一封信件之后,哈哈大笑了足足半盏茶,然后立马命人以八百里急件的方式将这一封信件从边关传回长安。一直到现在,没有第三个人看过这一封信件。
“呈上来!”李二见到着简朴的竹筒,上面用朱红色的火漆封好,连忙命人将它传上来。
内侍走上前来,从士兵的手中接过着一个竹筒,然后快步的向着李二那里走了回去,站定之后,将封口揭开,然后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皱巴巴的纸张。
李二接过,然后展开,看了之后,只见到他的眉头一阵古怪的耸动,似乎有什么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当然在朝堂上的所有朝臣都没有人知晓他为何会如此,只因为在这一封信件上,传达的消息就只有一个:高丽人惨了,似乎是因为新罗人,而且还怀疑和销声匿迹的楚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在这一个严寒的冬天,新罗人大举入侵高丽,在一名操着汉话的黑大个将领的带领下,连破高丽数城。所以高丽这个冬天罕见的没有袭击大唐边关。让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张大亮很是一阵郁闷,而且根据细作在高丽战场上传回来的消息,那个黑大个将军很像是一直跟随者楚王李宽的薛万彻。但是还不是很肯定,因为新罗人对这位将领的态度让人很是疑惑,这位将领的仪仗,远远出了新罗国第一名将金庾信。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将领到底是不是薛万彻?要是薛万彻的话,新罗人为何对他如此尊重,楚王李宽又在何处?在这封信之中还有一个消息,高丽和新罗这两个国家在这个寒冬都出现了冬雷阵阵的奇景,还有高丽非常有名的少年将军渊盖苏文失踪了。这些东西都是迷雾重重,难以找到答案。
“原来那小子在高丽!”李二轻声说道,他可以肯定那个黑大个将领就是薛万彻,因为他有一种难言的感觉,这一切都是他的那个不安分的次子搞出来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