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前后,左右,皆是冰冷的墙壁。
无垠的黑暗包裹住崔庚的双眼,也把他困在这狭小的空间,就像是被强塞入一具缩水的棺材。
他的脊背紧紧的靠在那冰冷之上,双手无助的摸索着,所触及到的,和后背感受到的一样。
全是顿挫的刻痕……
像是直接把剑刃刀锋直接镶到那平整的墙壁上一般,崔庚忍着刺痛感轻轻的抚摸,感受着这些重复的刻痕,竟不知不觉的入迷了:
那是文字,是语言,是怕人遗忘而刻意重复的呢喃……
下一刻,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突然消失,巨大的牵引力如同潮汐一般,一波一波,越来越强,将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撕裂成粉末。
崔庚也不可避免的被卷入这突如其来的漩涡之中,就在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要被碾碎的边缘,一声如同警钟般声音在耳畔炸响:
“救她!”
崔庚一下子就惊醒过来,茫然的看看四周,才想起来自己正坐在船尾甲板的靠椅上。
他掖了掖怀里的念雪身上盖的薄毯,稍微活动了一下被压的有些麻的左臂。从乘着直升机来到游艇算起,船在先前设定好的航线上已经航行了两天,她也昏睡了两天。
在这两天中,崔庚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拉入她混乱无序的梦境,在那些险象环生的噩梦的影响下,精神也不太好的他来到了船尾,想吹吹海风放放松,没想到还是再次被牵入到了里面。
他轻轻的抚平念雪眉间的皱纹,心里却越来越着急,因为他能感觉她的情况变得愈来愈差了。
严格的来说,自己胡乱找到的这个方法只是暂时维系她的身体机能,并不能真正使她痊愈,甚至在伍萱潇探查一番后,告诉自己,由于自己那颗过于强大的心脏,如果这样的状况保持时间太长,甚至有直接把她吞噬的危险。
这也就是崔庚之前万般抵抗,可这次却同意归岛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还是放心不下老魏,那个絮絮叨叨,说起话来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的老头子。
“哥哥,师傅说待会吃饭了。”
“嗯,知道了。”崔庚回头看见从船舱走出一个男孩,正是八岁。
因为到头来他还是要去所谓的岛上——内堂的大本营,去录入个人信息,去了解一些墓人的常识和历史,于是崔庚便顺道接着他一起动身了。
但却没想到,伍萱潇第一眼看到他,便非要收他做徒弟。
虽然在墓人之中古老的师徒制还依然存在,可若这样算起来,他却是忽然间变成了崔庚师叔级的辈分,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八岁费力的搬出一把椅子,移到崔庚的旁边,窜到上面,看着还在昏睡的念雪:“哥哥,姐姐什么时候能醒啊?”
崔庚叹了口气:“到了岛上吧,那里有很好的医生。”
“岛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虽然师傅对我很好,但是岛上不会有那种人吧。”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八岁的身子还不受控制的颤栗了几下。
“那像我们一样的墓人多吗?”八岁被这些新奇的知识挑起了压抑许久的好奇心,推着崔庚的肩膀继续提问。
“曾经很多吧。”说罢崔庚抱着怀里的念雪起身,准备回到船舱里。
“那内堂是什么啊,哥哥你不是说你是内堂的人吗?”
“内堂……我这辈子都不进内堂的。”
崔庚看着他好奇的目光,突然止住了嘴角的话语。
此刻,在他面前的八岁似乎又变回了本该属于他的样子,没有了那个晚上分别时那突然成熟,只剩下本就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好奇,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单纯而无知的快乐。
崔庚突然感觉到,可能自己心里的那些观点并不适合他。
“楚文,你不是加入内堂了吗,你也没什么事,还是你给他解释吧。正当他犹豫如何推脱的时候,目光却扫到船舱里一闪而过的圆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