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辛猛然回神,急忙后退,却被平衍一把捉住了手腕:“晗辛……”
她眼中闪过慌乱,他却误解为羞怯,并不放开她,低声问:“如果我的病好了,回龙城去,你愿不愿意到我府中来?”
晗辛心头剧跳,垂目避过他追询的目光,嗫嚅地说:“不行……我要照顾阿寂……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他几乎耍笑出声来,便又问:“如果让阿寂跟你一起来呢?”
她突然恼怒起来,抽出手转身避开,逃开两步却又停下来,怔怔望着自己盼手背,仿佛他的体温仍在皮肤上逗留:“去你府上做什么嘛。我可不想受你的恩惠。”
“不是恩惠。”他笑起来,起身来到她的身后,商量道,“我书房中还少一个伺候笔墨的童子,可以让阿寂跟在我身边,识些字总不会坏到哪里去。你呢,你给我梳头好不好?”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虽然他的身体完全没有接触她,晗辛却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她闭上眼,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从身后侵袭过来,逐渐将她全身都笼罩住。
“梳……梳头……”她命令自己要镇静,命令心脏不要跳得那么响亮,离得那么近,怕他已经听见了她心跳的声音,“梳头有什么了不得的,还专门找我来梳?”
“你给我梳了,我也给你梳,不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令晗辛有一瞬间的恍惚,分辨不出他是真心,还是随意调笑。
晗辛咬咬牙,硬着头皮转过身来,不防他就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微微低头看着她。
她没想到会这样撞上去,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登时好像天地都隐藏到了云后,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明亮的眼睛。
平衍静静欣赏着她面上腾起的绯红,享受着自己的心跳带来的酥麻感。有生之年,他终于也有看着一名女子心脏剧烈跳动的时候了。他终究是丁零人,一旦确定心意便不会再犹疑。
他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执起她的手,柔声道:“晗辛,我读过你们汉人的书,我记得那些诗句。书中说,“执子之手……”
“不!”她却挣脱了开来,用手遮住他的口,“什么都别说。”她怕他说出天长地久的期许,怕他说出“与子偕老”的诺言,注定不会拥有的东西,还是不要提醒自己曾经存在过的好。
晗辛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屋外。
一道飞霞将天边染作蔷薇色。这还只是一个清晨,万物皆春,天地有情。这个时候说什么天荒地老呢?
她说:“我在柔然时曾经许过一个愿,若有朝一日遇到有情郎,定不辜负天意,蹉跎岁月。人生苦短,行乐须及春,谁知道明日谁还相亲,谁不会成仇。”
平衍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从这个女子口中昕到这样苍茫而热烈的话,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不由得想,也许她在柔然经过了太多的苦难,所以才会有这样急切绝望的想法。
他思考着要如何安抚她,晗辛却悄然靠近,双手落在他的襟前拽住衣襟,将他整个人向自己拉过来。
平衍脑中一片空白,顺着她的力量弯下腰去。突见她向着自己迎过来,双眸微阖,一双红唇却已经贴上了他的嘴唇。
平衍只觉耳边嗡的一响,下意识地要去推开她,然而伸出去的手触到她的面颊,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般,捧紧了她的脸,好让自己的唇反客为主,重重压住她的。
她唇上有胭脂的蜜香,让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吸吮品尝。平衍沉迷其中,乐此不疲,直到她轻声吟叹着张开口。
平衍猛地清醒过来,一下子将她推开,后退两步,震惊地瞪着晗辛:“你疯了!我还病着,是瘟疫,你就不怕我将病过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