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洪也就一介粗人,不通文墨,自然也没有读书人的那套花花肠子,李璟三番五次严令驻军不得轻易扰民,倒叫他想出一条别的计策来。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便将陈姓族人在家的三四十号人纠集起来,询问各家分田的情况,等听到这些个人一五一十的将实际情况讲出来,他顿时就怒了,合着咱们在前方拼死拼活,得来的几亩田土,还叫狗贼子贪墨了?这怎行,定要讨个说法才是。
不然咋说陈洪是个泥腿子出身呢,这事不管是上报县里,还是给乞活军驻军打个招呼,都比他直接动手来的强,但这群人的思维显然还停留在以前朝廷统治时期,那时候,有啥冤屈,就忍着吧,有道是有理无钱莫进来的衙门口,专为有银子的老爷们服务,寻常小民,哪个理你?
负责分田的赵秀才,如今可是有名有实的胥吏,搁以前,小民敢去县里状告胥吏,必定叫先吃上一顿杀威棒,至于结局,无非是叫人抬回来罢了,这些个乡民,虽然分了田,但反倒对乞活军没甚好感,不就是换了个收税的头么,现在可不是太祖那会旁入公门的时候了,遇着这事,权当吃了哑巴亏,得过且过呗。。
“洪哥儿,你就带着咱们干吧。”一个旁听的刘姓人听完陈洪讲解的分田方案,顿时怒了,他家虽然没有丁口从军,但是上头明文规定,该每家分无主田土五亩,他家本积攒有三亩田地,但赵秀才借口他家田土碍着分田,硬是借口分给从军的,强逼着他家换了六亩山里的旱地。
天可怜见,三亩上好的水田,和六亩山里满是石子的荒地,这能比么?再说这本该就属于他家的东西,硬是被巧取抢夺了去。怎能心中不满怀怨气啊,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家受了委屈的登时鼓噪起来,听得陈洪愈的火大。直言道,“诸位乡亲都别慌,在我乞活军治下,竟有如此奸邪无耻之徒,我必手刃此恶徒也。大伙与我一块来。”
于是,大沽口镇饱受欺压的农民,顿时汇聚起来,他们往日不敢与代表着官府的赵秀才斗,那是没人在后头撑着,眼下有这么个乞活军校尉身份的陈洪带领,各个胆气十足,拿着家中的扁担柴刀,就跟着加入进来。
虽然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但整个镇子受了不公正待遇的。又哪里会只有这点人,很块,其他听到动静的顿时汇聚过来,形成一支上百人的队伍,乱糟糟的往镇子里的临时衙门驻地去了。
只是赵秀才留了个心眼,派了个机灵的手下一直盯着陈洪的动静,本意是想寻个法子靠上去,最好是搭上稳固的关系,也叫在乞活军里有个后台照应着,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叫陈洪带人前来捉拿他,“赵头领,不得了啦,那个归家的陈校尉。带着人,说着什么要找你清算克扣田产,眼下上百号人正往这边过来呢!”
听到这话,顿时羞怒,“陈洪这狗东西,他家田产该得的。我是一分不少的给了他,竟然带人来拿我,都不要慌,县里户房主事,是我的二舅姥爷,陈洪身为军户,插手地方,就是不该,咱们站着理呢,都给我提着胆子出去,我倒要瞧瞧这人是否敢动我分毫!”
赵秀才心中虽然惧怕,但是事到临头,反而有股子血性,不然当日也做不出出卖自己同窗的事来,此刻见镇子里的帮闲都在,整整七八号人,顿时胆气丛生,高呼一声,“乱民冲击衙门口,都给我出去瞧瞧!”
那些个帮闲听他这么一说,虽然心中惧怕,但是想着县里有户房老爷帮衬,平日里又吃喝着赵秀才的,家里也因此多分了几亩地,再加上不知陈洪这个校尉到底几品官,满心以为也就是个泥腿子,看到赵秀才一马当先出去,顿时也提着木棍出来。
“好狗贼,竟然敢贪墨主公下拨的田土,真是该死!”陈洪一眼瞧见他出来,登时动怒,就想上来捉拿,只是赵秀才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此刻看着前来闹事的不过是帮老弱病残,顿时招呼着帮闲上来扭打,陈洪虽然身为一军校尉,但是也架不住人手众多,一时手忙脚乱。
赵秀才眼见他身后那些个农民也想上来,心知一旦被他拿住,必要家破人亡,遂决意鱼死网破,又恐吓欺压,上来就是先声夺人,“给我打!军中明令不许干涉地方,这人仗着身份,欺压地方良民,大伙与我一块给绑了,送县里法办,如敢抵抗,打死勿论!”
众泼皮帮闲一听,顿时打的更狠了,陈洪左右不支,头上也叫挨了几下,顿时红肿起来,他虽军户出身,不知经历了多少战阵,但终归还是常人,不使兵刃,绝非十来人的对手,再加上身后老父上来帮忙,竟然也叫一个泼皮上去就是一棍打的哎哟直叫,看的他是双目通红,手中便去拔刀。
“啊~”赵秀才本还冷笑着站在一旁观望,突然听到身边一声狂吼,一道刺人的寒光闪过,就见一个帮闲嚎叫着扑倒在地上,刺眼的鲜血瞬间流了一地,陈洪手持利刃,面露寒光站在原地,遥指赵秀才吼了一句,“贼子受死!”
赵秀才哪里经历过这个啊,当日乞活军拿着刀进了镇子,他可是第一个屈膝求饶的,眼见陈洪动了真格的,吓的几乎手脚软,刚才的威风都丢的一干二净,只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往院子里跑,想着打后门先逃,到县里报信去。
只是陈洪此刻余怒未散,又手刃了一个泼皮,吓的其他的帮闲四散而走,正待去追,却瞧见身后众位乡亲惊恐的眼神,陈老实更是无助的坐在地上,披头散,愣愣的张大着嘴,仿佛丢了魂一样,“完啦,完啦~小四杀人啦。”
这样,只能恨气的跺了跺脚,方才混乱之中,也就是打昏了头,见父亲受罪,一时没忍住,竟然闹出人命来了,这下他心中也慌张起来,只是愈受气,愈想不通,见那些个鼓噪自己前来问罪的农民,此刻都远离自己,顿时气的更甚了,带着刀,就往院子里去了,干脆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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