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城中三分之一都是军人家眷,不少都是军官,虽然职位不高,可是他们对官员也没有天生敬畏。
更何况张恪一直讲究上下沟通,凡事讲究理和法,从来不以力压人。
昔日的规矩打破了,大家心里都有一股怨气,孙老师的话更是火上浇油,瞬间引爆了百姓的怒火。
一个独臂大汉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如同大钟。
“这位大人,看到没有,小的没了一条胳膊!这条胳膊是鞑子砍的,可是老子不含糊,那一战我砍了三个鞑子!”
此话一出,顿时无数百姓拍手叫好。
“好汉子!有种!是个爷们!……”
大汉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当兵那天,张大人就告诉我们,要保家卫国,我们这些弟兄,不管是继续当兵的,还是回到了家里,就像我杀猪卖肉,心里头都明白一个理儿,我们不会祸害百姓,也不是乱民,更不是谁能煽动的!”
“没错,说的太好了!”场上又是一阵欢呼。
接着又有几个汉子挤了进来,他们身上多数都带着伤,可是剽悍气息一点不弱。
“大人,说句不客气的,抓起脚下的一把土,那里面就有我们哥们的血!要不是你们把张大人定下的规矩弄得乱七八糟,到处拉丁抓夫,生事捣乱,好好的广宁弄得鸡犬不宁,我们也不会站出来!”
有人带头之后,在场的百姓的情绪都起来了,拿着状纸大声哭诉,有的房舍被抢了,有的丢失了女儿,有的被欠账不还,有的被打断了腿……全都是乱兵的受害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震天,好像要吃人一般。
饶是崔呈秀见过大场面,可是此时生怕老百姓冲动之下,直接上来把他们都撕了!
额头都是汗珠,他也顾不得客气了,咬着牙说道:“孙阁老,好啊,真是太好了!这些老百姓说的都是假话吗?你就不知道约束手下,惩治罪犯吗?”
孙承宗也吓得不轻。可是输人不输阵,他冷笑连连。
“老夫身为督师,管的是大事,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别说九边,就连京营的人都恶行不断,谁能管得了?”
崔呈秀一时语塞,可是下面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狗官,张侯爷,王巡抚都管了,就是你们无能!”
说着。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从下面飞上来,正好砸中孙承宗的眼眶,孙老师倒退一步,噗通坐在了地上。
“阁老遇袭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全场彻底大乱了。
争吵两句,甚至出言不逊都不算什么。可是堂堂帝师,内阁学士竟然被打了,不敢说破天荒的事情,可是也非同小可。
崔呈秀是后悔不迭。他出来见百姓,本想着用民意压迫孙承宗,占据主动,可是哪里知晓。竟然有人敢对阁老出手,简直是反了天了!
“抓,赶快抓起来!”
侍卫急忙问道:“大人,抓谁啊?”
崔呈秀猛地一抬头。只见面前都是脑袋,乱哄哄的一大片。
“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说你娘的爪。还不快把孙阁老抬进去!”
这种时候去抓人,百姓受到惊吓,万一冲上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崔呈秀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快,快进府!”
崔呈秀一溜烟儿跑进了府邸,急忙下令把大门关上,立刻调动军队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