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徐中良的话,高贵方鄙夷地看了一眼,冷笑道:“徐兄,你忘了苏州城外的鲜血吗?和张恪硬碰硬,有多少脑袋够杀的?”
徐中良被问得脸红脖子粗,大声说道:“杀!就让他杀!苏州可不是辽东,他真敢杀一个血流成河,光是士林清议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高贵方更加不屑,徐家果然淡出官场太长时间,竟然还弄不清楚朝廷风向。
“眼下魏阉大肆迫害东林君子,这种时候动士林清议,只会让朝廷归结为党争,那时候不但一点效果没有,相反,还会激怒朝廷,带来更大的灾祸。”
在场众人频频点头,徐中良耷拉着脑袋,无话可说。
大家伙面面相觑,思前想后,原本他们手上最重要的工具就是舆论,制造所谓的士林清议,别管背景多强悍,只要不停的泼脏水,早晚会众口铄金!
再有就是作为地头蛇,地方的胥吏官员,甚至是军队都听他们的。谁敢侵犯大族的利益,这些人就会罢工,来个非暴力不合作。任凭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徒呼奈何。
可是如今,他们却猛然现,两个法宝都失效了。
阉党和东林党开战之际,已经没有了是非对错,只有敌我。贸然2▽动舆论攻击,不但伤不到张恪,还会引火烧身。
至于地方不合作,还没有动,就被张恪破功了!
他手上有军队,不怕衙役罢工,包家有数量足够的账房先生,也不怕书吏歇业。另外各级学堂私塾之中,有大批的寒门士子,他们苦读书而没有出路。
一听说能进官府工作,全都削尖了脑袋。根本不是大家族能够控制的。
张恪比起大明官员最大的优势在于擅长把各种势力捏合在一起,成就自己的强大。针对东南征税也是如此,在他巧妙安排之下,把大族手上的牌废了七七八八。
就像是一群砧板上的鱼,就等着挨宰吧!
“我明白了!”
叶永鑫一拍大腿,豁然站起。他是前辅叶向高的侄孙,叶家的根基在福建,光是叶永鑫手里就有三个船队,江浙的丝绸细布通过他的手上,运到南洋售卖。在场的各家都要买他的账。
“叶公子。什么事至于一惊一乍的!”
叶永鑫苦笑着摇摇头:“以往我总把张恪当成一勇之夫,可是如今才看明白,果然是名将,出手高明啊?”
“怎么个高明法?”有人问到。
“诸位想想,按照常理,收税应该从大户开始,一来是能收上来的银子多,二来是大户都低头了,其他人就没胆子拒绝。可是张恪呢。他反其道而行之,先从中小商户开始,连油盐店,杂货铺子都不放过。”
徐中良冷笑道:“有什么奇怪的。那是他欺软怕硬!”
叶永鑫将手里的洒金小扇晃了晃,摇头说道:“堂堂平辽公能怕我们什么啊!他这是釜底抽薪,我打听过了,张恪虽然名为收税。可是把胥吏手里的干股都还给商户,又削减苛捐杂税,算起来普通商户不但没有赔钱。还有赚头!”
叶永鑫仰天长叹:“欲取先予,这一手漂亮啊!中小商户势必对张恪感恩戴德,根本不会和咱们一条心。没有这帮人的支持,就算像聚齐几万百姓,去和张恪硬拼,也是万万不可能!而且他还能借此扬名,谁和他作对,反而会落下骂名。”
在场十几个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他们纷纷点头。
可越是如此,就越觉得害怕。张恪这家伙已经悄然布下了一张大网,只等大鱼上钩呢!很不幸,在座的诸位就是人家盯上的鱼。
坐在最后位置的是王家的总账房朱焕,他一副吃了苦瓜的德行,偷偷抬起头。
“诸位,要不咱们就老实纳税吧?”
“你说什么?”所有人的目光像是刀子,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呸呸,算我放屁行吧!”朱焕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