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宵玉出了门,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她在后宫园子内漫无目的走着,待走到一个水榭之内,便停下脚步,攀座在栏杆之上。
元庆刚才的那句“夫人”,犹如一声平地惊雷,将她自一片茫茫然中给惊醒了过来。她想起自己费尽心思来越国的初衷,不过要寻找机会闵国。可这些日子过去,去闵国一事毫无进展,自己却是一天比一天生了懈怠之心。
“李宵玉啊李宵玉,你难道就想一直这样下去,与他每日里卿卿我我,玩些暧昧的小把戏,然后也做得他的夫人,与昭华夫人那般的人争风吃醋一辈子?”李宵玉在心里嘀咕了几声,面上浮现满满的懊恼之色。
“唉……”她看着面前泛着涟漪的水面长叹了一声。
“咦,春光如此灿烂,怎么有位美人这么不开心啊?”一声惊讶的男声自身后传了过来。
李宵玉转头一看,水榭的门柱上,正歪靠着一个人,大红的锦袍,五官俊秀,一双桃花眼乱转着。可不就是那个纨绔公子百里玠?
“百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李宵玉也是惊讶万分,她自栏杆上跳了下来。
“今日我在府里突然间有些感觉心神不宁,于是我掐指一算,就算出小鱼儿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我就急着赶进宫了。怎么样,这会儿见到我了,心情是不是好多了?”百里玠手舞足蹈着道。
“要这样说呀,我也会算,我算的是,百里公子脸上的伤彻底好了,所以才来宫中转悠了……”李宵玉笑盈盈的,然后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百里玠一听果然神色一萎,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右侧脸,然后讪讪笑道:“真是的,姐姐怎么什么话都告诉你……”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怒发冲冠为红颜,百里公子此举可算是壮举呢……”李宵玉继续打趣道。
“唉……说什么为红颜,还不是实在太闲了,找碴寻乐子罢了……”百里玠忽然叹了气道。
李宵玉听得心念一动,心想他既为越国公子,作为送亲使者竟在越国逗留这许久,这其中除了他性子散漫爱闹爱玩之外,肯定是还有别的原因,上次听他提过他和俪夫人都是闵国先王的庶夫人所生,难道是闵国王太后及国君容不下他母子?
百里玠叹完之后,便走到李宵玉刚才坐过的栏杆旁,手托着下巴看着远去的水面,一改刚才的兴奋之色,竟有了些沉默黯然的感觉。
“百里公子这是想家了吗?”李宵玉也走到栏杆旁,看着远处,口中像是随意猜测着道。
百里玠一听,转过脸来,看向李宵玉眸光就晶亮了起来。
“小鱼儿,你怎么会知道我想家了?我母妃这个月没有像往常一样送信来此,我心里有些担忧,才去姐姐宫中和姐姐说了这事儿……”
李宵玉一听也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顺口一问,竟是歪打正着了。百里玠生母一时没消息来,他心中担忧,说不定近期就要回闵国了。这对自己来说,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百里公子,你既是担心母亲,为何不亲自回去看看她?对你而言,越国纵是再繁华,可只能算他乡,闵国才是你的母国啊?”李宵玉试探着问道。
百里玠一听,一向飞扬的眉头竟的拧了下,他又叹了口气道:“非是我不想回去看她,实在是……唉,小鱼儿,先不是这些烦心事了,我今日好不空易见着你,咱们说些开心的好不好?”
李宵玉本是满心期待着百里玠说出安排回国的事儿,哪知道他突然转了话头不想再提此事,看来自己心中的猜测没有错,他逗留越国肯定是什么说不出的难言之隐。照这情形,劝百里玠尽快回国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找时机慢慢问出前因后果才是。
“说开心的可就难了,天天在这宫里闷都快闷死了……”李宵玉蹙着秀气的眉,一脸的苦闷样。
“啧,这么一朵鲜花似的小美人,活活困在这死气沉沉的越王宫,还真是可惜了……”百里玠一脸的心疼。
“就是啊,我真是闷得快要发疯了,百里公子你带我出宫玩一回好不好?”李宵玉眨巴着眼睛道。
“嘘……”百里玠一听神色紧张起来,飞快示意李宵玉噤声,又抬手指指站在水榭之外送他出宫的小内侍。
“小鱼儿,不是我不带你出去,实在是……是怕大王知晓了生气。上次带你喝了一回酒,大王将我叫到宣政殿臭骂了一顿,还说下次再胡闹绝不会轻饶了我……”百里玠一脸为难地道。
李宵玉一听随即苦了脸又是长叹一声:“唉,说得也是,大王是不会同意我出宫的,还是算了吧,我忍一忍,等忍得久了,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百里玠见她蹙着眉,长叹短吁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又生了不忍之心。他沉默片刻,终是凑近她耳旁压低着声音道:“小鱼儿你别灰心,待我想想办法,过些日子设法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