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李宵玉张口就说他是“冒充”的,那人似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沉沉道:“我便是元毓,为什么要冒充?倒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女,仗着几分姿色便心存妄想,当真可笑!”
听得这人讽刺于她,李宵玉禁不住冷笑了一声,心中更加笃定是此人绝不是元毓,元毓是清冷淡然的,还隐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之息。而这人,虽有着和元毓一模一样的昳丽面孔,可是他整个人是狠戾阴沉的,如果说是元毓是一枝傲然的青荷,那这人,便是一朵淬着毒的彼岸花。
这人不是元毓,那在合欢阁水榭于昭华夫人野合的自然也就不是他了,自己这回还真是错怪了他。李宵玉想到这一点,心里竟是浮现一线喜悦来。那喜悦越来越多,只让她心底泛着丝丝缕缕的甜意来。她心头甜蜜,面上也不由自主地溢出了笑意,仿佛忘了正被人缚在了网中,又高悬在树上,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池塘。
“你敢笑话于我?”树下那人发现了李宵玉的笑容,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在由闪过一丝狠意,将手一抬一拽,手中的绳子一阵摇晃,李宵玉整个人就滑落了一大截,离得水面越来越近了。
“喂,住手,有话好好说……”李宵玉忙叫了一声。
“我同你无话可说……”那人冷哼一声,手上并没有停止的迹像。
“停……停手!我是大王的人,你将我淹死了,难道不怕大王怪罪?”李宵玉说得又急又快,还真担心这乖戾这人将自己丢到池塘里,她于骑射御车之上均有涉猎,唯有这涉水一项避之不及,一旦落入水中必是要丢了性命。
“他的人?他的人又如何?哼,自你进了这里便是死人一个!”那人眯着眼,手上一使劲,就欲将李宵玉沉入水中。
顷刻之间,李宵玉就觉得身子猛然下坠,她双眼一闭,心中哀嚎一声,没想到今日竟有灭顶之灾。
“三弟,住手……”
就在李宵玉心生绝望之时,一声惊喝之声自门口传了进来,那声音熟悉之极,李宵玉听得心头一颤,这一霎间就感觉雾霾顿散,阳光四射起来。她竭力稳住摇晃的身子朝外看去,就见门口一人正迈着大步往这边奔来,那人身形颀长,移动之间,白衫翻飞,若不是清俊秀美的面上有焦灼之色,恍然之间还以为是谪仙降临世间。
那人转眼之间就来了树下,李宵玉抬眼看去,就见元毓正也仰头朝她看来,眸中闪烁的,尽是担忧关切之息。李宵玉接触到他的眼神,顿时心中一暖,想要唤他一声,却是感觉喉中有哽咽之感,一时开不了口了。
“莫要伤了她,你要怎么样二哥都答应你……”元毓匆匆看了李宵玉一眼,然后便转身朝坐在石桌旁的那人身边走过去,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欲要接过那人手里的绳子。
“二哥若是再近一步,我就将她沉入水底……”那人突然又生了暴躁来,手中将绳子猛力一抻,面上浮现一丝颠狂之色。
“啊……”李宵玉惊叫了一声,那人这一拉之下,李宵玉的脚已是碰到水了,冰冷的池水漫过她的鞋子里,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来。
“好……我就站在这里,你停手……”元毓面色一变,立刻顿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见得元毓不再前进,那人似是恢复了一点理智。手里的绳子也停滞不动了,李宵玉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那人既是唤元毓为“二哥”,他二人又生得这般相像,这人定是元毓的孪生弟弟了。当年隐约听人说过,越国王太后将一子送往越国为质,另一子送住燕国为质,看来眼前这人便是送往燕国的那位了。只不知道他怎么生得这样一副暴戾性子,为什么又长年隐在这惨破不堪的不归宫?
“三弟,你别冲动,有话你慢慢说来……”元毓又轻着声音说了一句。
那人听得元毓之言,口中冷哼一声,然后发出一阵很是刺耳的笑声来。
“二哥可真会装糊涂,我想说什么话,你难道不明白吗?这些年来,我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人提高了声音,语气很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