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婵平静地看着这位律师。
张律师沉痛地说:“宗堰女士卧病已有五年之久,她时时刻刻与病魔做着斗争,表现出了极其乐观向上的精神。但可惜的是,人类的医学技术总有触及不到的领域,所以宗女士已于前晚的二十三时,在病床上,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对此,我表示万分的遗憾。望您节哀。”
他慢慢鞠躬。
湛明婵安静地看向了窗外。
前夜。
秋雨绵绵,微风吟唱,好似哭泣。
她戴着呼吸面罩,半昏迷地睡了一宿,到天明。
当你离开我的时候,白瑢,我茫然不觉。
“她去的时候,都有谁在?”
“医护人员,我也在场。”张律师轻轻道。
“她怎么去的?”
“找不出病症原因,只是生命衰竭……” 张律师同情地看了看湛明婵床边的药罐药瓶和一堆医疗设备,委婉地说着。
“她平静吗?”
“宗堰女士在傍晚的时候,料定自己不行了,就叫来了我,交待了后事。然后就陷入了昏迷。她是在沉睡中离开人间的。”张律师说道,“宗女士去的时候,非常安详。”
“她最后说了什么呢?”
“主要是将这只盒子交给您。她说只有您能打开盒子。里面的一切,都是给您的,不需要多说了。然后她……她……她嘟囔了一句话,就睡了。”
“她说了什么?”
“……我爱你,湛明婵。”张律师小心地复述,“这是宗堰女士,最后的话。”
半晌。
湛明婵嗯了一声,“她的遗体呢?”
“根据宗堰女士生前的安排,已埋入了宗家专属的墓园。一切事宜,其实都是宗女士早已安排好了,我只是负责执行。”
“好……”湛明婵轻轻一笑,“谢谢您,我都明白了。”
她在遗嘱执行书上签署了名字,再彬彬有礼地请大哥湛明儒送张律师离开。
这是一只精致的漆器盒子,通体鲜红,镂空花纹,带着清凉的手感。锁头是一个复杂的符咒,湛明婵只是将手掌覆盖了上去,那锁头就亮起了柔和的,银白色的光芒,盈满了整间房屋——本已心脏乱跳而到了崩溃边缘的湛明婵,就逐渐地,在银白光的包裹下,平和了起来。
盒子最上面,是一套带有一诺千金咒守护的契约。
湛明婵取出来,打开。
然后她望着一直默默注视这里的湛修慈。
“父亲。”她平静地说,“白瑢去了,这契约,她交给了我。您看着办吧。”
当年,湛青岳和宗家联合到一起,杀回到驱逐她的湛家,杀了个血流遍地的契约。
湛修慈接过了契约。
淡绿的火光窜出。
契约在他的手掌上,彻底销毁。
只余轻烟一缕。
湛明婵没有管这些事情,她只是读着白瑢最后给她的信:
我最爱的明婵: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被我糟蹋地够呛的阳间了。请及时告诉玄黄界人士这一大快人心的消息,让我也能做一件,让大多数人都额手相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