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谢谢,我却该说对不起。
白瑢说:“我能知道你的手机号吗?”
湛明婵和她互换了手机号码,白瑢笑着说:“好了,我男朋友接我来了,保持联系啊。”
路边停了一辆深黑的帕萨特,流畅的线条曾经是湛明婵最痴迷的。
白瑢像只自由的小鸟,她真的寂寞吗?
而自己一个人,站在喧闹的街道,她低头看着脚下,明亮的光下,也有被拉长的影子,是永远不会明亮的存在。
她听到白瑢欢快地叫着:“宗堰!你来得好早呢!”
湛明婵的手指,慢慢地缩紧,又慢慢地松开。
湛明婵坐了一个小时的公车,她很幸运地得到了一个座位,靠窗,靠里,所以她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颠簸的梦,梦里有很多鬼在她身边游走,他们的手抓着她,好像无数只铁爪挠心,面前站着一个人,白光在这个人的背后,使她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但却下意识地知道这个人,在旁观自己被万鬼攻击。
然后她准确地醒来,走下车子,在熏风中回到了公寓,她一直称呼这个地方为“公寓”。
打开防盗门,打开木门,阖上防盗门,阖上木门,按开廊灯,五颜六色,是她特意挑选的灯管色彩,她希望这样能让一个人的公寓,变得温暖一些。
换鞋,放包,洗手,手机响,她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两个端庄的汉字:
哥哥。
哥哥是二哥。
“喂。”
“妹妹?回家了吗?”
湛明婵嗯了一声。
父亲,母亲,大哥,会称呼她为“明婵”。
只有二哥,会说“妹妹”。
所以父亲是父亲,母亲是母亲,大哥是大哥,二哥是哥哥。
白瑢努力把周围的人当作镜子,主动地去笑。
而自己是把自己当作镜子,被动地去笑。
谁对我笑,我就对谁笑,我不会主动去对别人笑。
但是如果大家都不对我笑呢?
“妹妹,放假了吧,回家吧。”
“不是答应我,大学四年可以不回家住吗?”
“妹妹,危险啊。”
“我能有什么危险。”
“妹妹,今天可不是个好日子呢,怎么样,课程顺利吗?”
“还好。”
沉默。
“妹妹,出了什么事?”
湛明婵发现舌尖咸咸的,她抽了抽鼻子,屏幕湿润了。
“妹妹?怎么了?你哭了?”
跪在门廊,湛明婵说:“哥哥,我没有救她们。”
当我站在大楼外,戴上绿色的阴阳镜,看到浓重的黑气和血光缭绕着楼体时,我就知道,有悲剧要发生。
但是我没有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