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之心。”索花嬛美眸里流露出一丝鄙夷,终是扭身走了。
裴赴远从胡商那里弄来几把外族乐器,送给他的小娘子。黛云软爱不释手,这几天尽顾着鼓弄了它了。雪翰进来送帖子,黛云软腾出手来,拆开一看,竟是房鸿渡生辰宴的邀请。
“罢了,罢了,雪翰,你替我去拒了吧。”黛云软说罢,继续低头拨弄胡弦。可转念一想,又叫住正欲转身的雪翰,“不用去了。世子回来了吗?”
雪翰想了想,“这会儿应该还在回府的路上。”
“请你替我去木施上拿件斗篷来,咱们去门口影壁处迎一迎世子吧。”
“娘子,您要天青色修竹花纹那件白狐毛内衬的,还是杏色镶黄槐那件羽毛纱的?”
“就杏黄色的吧。”黛云软朝她柔柔地笑了笑,“我的衣裳常以淡色为主,自己都看腻了。”
好温婉动人啊雪翰被笑意融化,一时失了神。想起自己当初鹰蹲在甘州山林,只能在幕后暗中保护的苦日子,小娘子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如今可算是近水楼台了。或许是以黛云软为寻找目标,在北方风餐露宿四处流转了半年多,雪翰早将她的音容相貌都刻入了骨子里,形成了执念。如今格外珍惜眼前与小娘子岁月静好的时光。
裴赴远从玄色马车内下来,迈入门槛,见一抹倩影站在门后等自己,心中一软,三步并作两步,向她走去。
“何必傻傻站在风口?”他也是到了她跟前,才意识到这里有一股穿堂风。
黛云软随他进屋,替他解了披风,又备好手帕给他净手,俨然一对小夫妻。随后她忽然说道,今天收到了房鸿渡送来的生辰帖子。裴赴远正用温水洗手,表示自己今朝在试漏院见房鸿渡时就知道了,还让她别给推拒了。
黛云软点点头,温声道,“奴家原本担心燕笼月也在场,我若露面多了,只怕她迟早会察觉我的身份。所以奴家确实是想婉拒了的。后来,想到前些天世子你说要带我出去看场戏莫不是在房郎君的生辰宴上看?房郎君可是请了城中鹤唳坊的戏班子?”
黛云软心道,她迟早是要离开的人,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有机会多留下些回忆。
裴赴远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是请了人来唱戏,不过除了鹤唳坊的评剧,还临时请了来自你老家的越戏班子。”
“是吗?”烛光下的美人碧眼盈波,“那奴家可就翘首以盼了。”
“另外,柔嘉,放心,有我在,她对你构不成威胁。”裴赴远予坚定地凝望着黛云软。
那个眼神,让她觉得很是熨帖,可靠。
入夜前,索花嬛去拜见索妈妈,没找到人,便失落地转身回房。不过,索妈妈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花菲却是及时从外头出来了,一把将索花嬛唤住,“娘子请留步。”
索花嬛回过头,神色一喜,“索妈妈呢?怎么不见人?”
“今天人牙子何大娘回帝京了,这次她手里弄来的这一批奴籍丫头,各个都是水灵灵的美人胚子,姿色可谓上乘。索妈妈正在码头上跟其他妓馆的妈妈和一些大户人家抢拍呢。妈妈出门前带的三百银子都不够了,我这是回来取钱的。”
“三百俩还不够?这是买了几个女娃啊?”索花嬛脸色黯了黯,隐隐感到了危机。毕竟,她也是挤掉了上一位红豆书寓的头牌才有今时今日之风光的。
“在咱们大曜朝,平时稍微好些点的货色,也就几十俩银,可是这次有个哑女,一个人就花了妈妈两百俩。”
“两百俩?还是个哑巴?这得什么样的仙姿玉貌啊。”
“何大娘说了,要是人家会说话的话,可不止这个价了。”花菲瞅了瞅索花嬛微妙的脸色变化,继续说道,“娘子也不是不知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何况是咱们这样以色侍人的营生?女儿家韶华易逝,男人的新鲜劲儿更易消散,咱们红豆书寓总归是要经营下去的。不是所有人都跟那燕娘子一样,才学过人,还能有范大都护帮忙赎”花菲尾音忽弱,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
“花菲姐姐,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哎呀,好吧,说了也无妨。只不过我也是道听途说,还没有核实过呢。”花菲做犹豫状,然后咬咬牙道,“听说范大都护有意为燕娘子赎身呢。”
“什么?”索花嬛瞪大了美丽的柳叶眼,不可置信道,“他们不是只见过一面吗?范大都护就要替她赎身?而且,燕笼月可不便宜啊,没个三四十万的白银,你觉得翟妈妈那老鸨子肯放人?”
“范大都护是什么样的人儿,索娘子你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他连异族血统的胡女都敢娶,何况是中原知书达礼的才妓?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何时畏惧过世俗的眼光?”花菲说罢,又深深叹惋道,“索娘子你乃新任的花魁,姿容比燕娘子更好看,年纪也比燕娘子更年轻,琴棋歌舞也皆在燕娘子之上。若那天去接风宴上露脸的人是你,恐怕今日就轮不到燕笼月有这么好的福气了。奴婢听愿君多采撷馆儿的小姐妹说,范大都护是因为听人言燕娘子才气远在你之上,认为内秀于心更重要,而且还看过那本什么《偃月选集》,这才决定临时换人的。”
“呸——”索花嬛朝地下啐了一口,“不过是个沽名钓誉、名不符其实的小人罢了。”纵使她平时十分端庄淑女,此刻也忍无可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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