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恺凡在等邮件的回音。
很显然,对方比他耐心更足,直到东方既白,收件箱里才弹出一封新邮件。
是一句英文:Received。
钟恺凡熬了一晚上,胡茬渐起,眼下青黑,整张脸透着诡异的苍白。他越想越不对劲,觉得对方开价太低了,到底是谁?
早上六点多时,钟恺凡空腹喝了一杯黑咖啡,这段时间以来,他很少留意网络上的信息,点开网页版微博一看,热搜挂着零零星星的奇闻异事。
翻看林远的官方微博,一溜的粉丝夸赞,没有看见什么不好的传闻。
他朝洗手间走过去,水龙头开了一晚上,水池的水溢出又补全,如此循环。
生活里,钟恺凡是一个克制而自省的人,他爱护动物,喜欢养花草,以前林远蒸饭前剩下的淘米水,他会留下来浇花。他从小受到外公节俭的影响,私底下很注意环保。
此时,他任由水流冲刷着手机屏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祭奠林远心底那些创伤。
钟恺凡说不出恨是什么感觉,所有力量一点一点积攒,仿佛沉睡百年的富士山,远远望过去,只看见湖面幽蓝如镜。唯有凑近了,才发现山麓如同月球一般坑坑洼洼,岩浆藏在地幔涌动,危险又滚烫。
稍稍收拾一番,钟恺凡准备开车上班了。
段琪见钟恺凡到得早,连忙说:“新项目的会议推迟到下午,项目负责人正在路上。”
钟恺凡点了点头,“几点?”
段琪怔了怔,“三点整,我给您发了邮件。”
钟恺凡思索了片刻,想起自己手机坏了,没办法看见手机里的邮件,声色平静地说:“麻烦你帮我买个新手机,再办个新号码。”
段琪没多想,只是问:“还跟以前那个型号一样吗?”
“不用跟上一个相同,什么型号都可以。”钟恺凡交代完毕后,步伐沉稳地朝办公室走去。
忙到天渐黑时,钟恺凡把新的SIM卡安装到手机里去。
肖正见他频繁地验证微信登录,忍不住说:“我来吧。”
钟恺凡静默地坐在办公桌前,听见肖正说:“这么大人了,还把手机搞丢了?”
钟恺凡笑了笑,“正好换个新手机用。”
幸好他平时很少使用网络支付,出行都有秘书付账,微信上的好友可以同步信息,倒不至于丢失联系人。至于工作上的联系,肖正那边都有备份。
待办公室重新恢复寂静,钟恺凡给安然打了电话,问林远的工作近况。
安然说:“都很正常,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网上那些黑料了?”
“什么黑料?”
“姐弟恋啊,靠经纪人啊,同行拉踩啊。”
钟恺凡语气淡然,“噢,略有耳闻。”
安然语气轻快:“这都是正常的,哪有艺人不被黑的?闹翻天也不会怎么样。”
“就这些?”钟恺凡静静地问。
“就这些啊,你还想看见什么?”安然语气古怪,“我要是没给你打电话,就代表一切正常。”
钟恺凡轻轻地‘嗯’了一声,交代道:“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及时告知我。”
安然怔了怔,心间浮现阵阵暖意,语气舒缓,“知道了,别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