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声音里透着哭腔,像一个渴望得到表扬的小朋友,抽噎着说:“恺凡,你看,我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带的队员拿了今年的冠军,我是……很厉害的人!”说到这里,林远的嗓音开始发颤,钟恺凡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
“嗯!”钟恺凡忍住泪意,声线哽咽,语气却带着坚实的肯定:“阿远是很厉害的人。”
空气里隐约透着啜泣声,钟恺凡静静地蹲在他面前,没有过多的安慰或是鼓励,自尊心是特别值得守护的东西,有时候不说什么话,就是最好的陪伴。
待他哭声小了点,钟恺凡将手伸进那堆衣物中,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察觉到钟恺凡想把自己扯出来,林远艰难地缩回手,忍不住抬高声音:“我还没有哭好!”他知道恺凡最不喜欢自己哭,一哭就要挨批评,可是他控制不住。
只有在钟恺凡面前,他才敢这么任性。
钟恺凡想笑,语气淡然,“那行吧,我等着。”
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林远缓了缓才说:“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是他们很优秀,我只是尽力把他们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听见他们叫我‘老师’,其实我很惭愧,我何德何能可以做他们的老师?今天夺冠的西德,他比我厉害多了,对舞蹈的理解力与控制力非常到位……”
他还想说什么,钟恺凡轻轻打断他:“如果没有你的编舞,不会让他们大放光彩,阿远,我必须诚恳地说一句,你是很优秀的舞者。不光我这么认为,今天的投票也证明了这一点。相较于宏观世界,我们每一个人的力量都很渺小,但是能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同时能鼓舞其他人,共同发光发热,这本身就是能力。换句话说,你用自己对舞蹈的真心打动了我们。”
林远的眼泪失控地砸了下来,哑着嗓子说:“恺凡,谢谢你。”末了,他又想起钟恺凡以前不咸不淡的模样,开始瓮声瓮气地抱怨:“你以前从来不夸我。”
钟恺凡笑出声,语气平和:“人不能摔了就喊痛,怕黑就开灯,有些路需要一个人走。”说着,他轻轻拨开那堆裙摆,从衣物窟窿中瞧见林远哭红的眼睛,心疼到无以复加,顿了顿又说:“但在我面前可以。”
“你别对我那么好,我怕自己还不起。”林远闷声说。
钟恺凡握住他的手,虔诚地低头,亲吻他的手背,“不用你还,你收下我的仰慕就行了。”从十八岁见到林远在练习室跳舞,钟恺凡其实一直仰慕他跳舞时自信又张狂的模样。
林远忽觉自己那颗心被击得粉碎,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值得你这样吗?”
“值得。”钟恺凡不自觉红了眼圈,他克制着情绪,“所以你更要爱护好自己,如果你受伤,有人会比更痛。”说着,他把林远扯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想到他背上那些伤,语气不自觉变得坚决,“有人害了你,我就是不惜脏了自己的手,也还回去。”
林远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竭力控制住情绪,觉得自己从前遭的那些罪,受的那些苦,忍的那些气,好像一下子就释怀了。但他担心钟恺凡的处境,语气轻快地说:“恺凡,我现在已经好多了,真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这不是你说的吗?”
钟恺凡不说话,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眼里闪过一阵汹涌的痛楚,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有些事永远过不去。”说完,他拍了拍林远的背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将话题一转:“快起来,待会儿还会有粉丝要见你。”
听见他这么说,林远真觉得钟恺凡是个冷静而克制的人,再煽情的场面,他也会保留一丝理智,考虑问题更全面。林远连忙站起身,抽出化妆台上的纸巾,胡乱擦着眼泪。
钟恺凡站在他面前,幸好林远眼妆不浓,省得这会儿哭成了大熊猫,想到
这里,他竟然想笑。
没过多久,安然敲了敲门:“恺凡,肖先生他们来了。”
钟恺凡沉声道:“好,我来开门。”说着,他摸了摸林远的脖颈,笑意舒缓,“时雨盼这一天很久了,她很想见到你。”
林远点着头,笑容清澈,脸上一点也没有难过的痕迹:“我知道。”做偶像的,不能在粉丝面前表现任何悲伤情绪,这样会让粉丝们更担心更难过,这些道理他都懂。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尽职尽责地做好。
每颗真心都值得呵护。
清脆的扣门声已经响起,钟恺凡朝房门走过去,开门的那一刹,他忽然回过头,对林远笑了笑:“阿远,自信一点。”这句话像一道温柔的抚摸,让人心底涌起汹涌的暖意。
林远站在原地,由于换了私服,人看着英俊又温和,妆容与发型倒是和舞台上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