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衣停顿了下。
周遭忽然变得好安静。白染衣的脑海里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明媚的午后,但医院的白墙阻隔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她在一片狼藉中匆匆见了外婆最后一面。医院的被褥床单是白的,墙壁天花板甚至是医生护士都是白色的。
外婆就死在了那个白色的春天。
这一段,她始终还是开不了口。白染衣模糊的跳过了它,语气开始变的冰冷。
“后来父母接我走了。对他们而言,我更像是一种教育责任。他们还是很忙,我一个人住在一个很大的房子里。最开始会很想念过去,慢慢的就习惯了。”
白染衣简单说完,看到东方不说话,以为是不能理解。于是笑着补了句:“听起来好像和你们的生活很不一样,其实在我的故乡还是很常见的。你可以把这种理解为我们那里的民俗风格。”
白染衣的讲述视角是旁观者的姿态,她没有过多描述过自己的心情。
她还是过不了这一关,那个生命中所有光亮都被熄灭的时段,更是她无法启齿的痛苦和遗憾。
东方希望她能敞开心扉,但他还没有资格走进她。白染衣说她还不了解他,所以不能继续向前。但东方想要的坦诚相待却是她无法接受的答案。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局。
所以东方只能对她更好一点,再好一点。让她可以坚定的相信自己,相信他。
东方伸出手将道珠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四年前母亲留给我的,但这是我父亲祖上的遗物。之所以这么早就传到了我的手里,是因为他们都故去了。”
白染衣瞬间抬起头看着他,东方无所谓的笑了笑。
“实际上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个时候我还很伤心,因为他生前对我很好,所以童年时一直郁郁寡欢。”
东方说到这儿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下。
“但是后来有一个很开朗、很善良的人带我走出了这段阴霾。虽然和她相识的时间很短,但她似乎总是有花不完的精力和说不完的大道理,明明比我还要小两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教导我要开心、要合群。”
东方低头看着她,温声道:“虽然她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也经历过了很多事变了一副模样。但我不会忘。”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来到京城还是为了等一个人。”
“那你等到了吗?”白染衣眼里华灯溢彩。她几乎认定了东方要等的就是那个童年时带他走出阴霾的人。
东方点点头:“一开始只是想碰个运气,没有很强的欲望。来到这儿先做好自己的事再慢慢等,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来。但她已经不记得我了。确实,时间过得太久了,连我也差点没认出和她错过。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和她重新认识。”
少年时的一眼惊艳留在心里藏了很久。但他是理智的,他知道有个词叫做人心易变。他害怕心动保留太久会成为一种自己不断美化出来的执念。而自己最后面对的局面已不是曾经所见到的模样,所以他选择了将心动沉寂。但既然达到了惊艳又怎么能被完全遗忘?于是他带着不确定和怀疑做了这个尝试。
事实证明,在他遇到白染衣后,他再一次心动。而这时确实已经时过境迁,很多都变了。
但是,他依然心动。
“总感觉,那个人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幸运。被人惦念感恩了这么久,很幸福。”
“是吗?也许吧。”东方笑起来。
白染衣不知为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命运就是这样,它决定了出场顺序和所有的场景。但当生命中的那个人出现时,人们才会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铺垫。
痛苦和磨难也许只是为了迎接一位主角的诞生,时间等久了也没什么关系,要么等来的是偃旗息鼓,要么等来的是一场释怀。
在白染衣的视角中,她还没等来。
但已经有人在向她靠近了。
他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