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一直留在这里。我看那位公子脸色,他也中了毒吧?你就想着如果没有解药,你也被虫洞侵蚀了,刚好一起死?”
白染衣没动,算是默认。
郑羽宙哼笑一声:“你想的还挺周全。所以你就这样瞒着,也不探究他的身份来历,两相亏欠就算作抵消。他呢?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没有,他不想瞒我。是我自己不想知道。”
算他还有点良心。
郑羽宙咳嗽了一声:“你倒是深明大义,就这么喜欢自欺欺人?你这孩子心思灵巧,我不信你没有猜过他的身份。”
白染衣慢慢收紧手指,抿紧了双唇。
看她抵触情绪这么重,郑羽宙也就不再说下去了,只叹道:“看来你是不想让我以你郑伯伯的名义来见证这段关系了。”
但他也无所谓:“不过长辈的礼还是要送的。”
白染衣抬头:“什么?”
郑羽宙起身,抖搂了两下褶皱的袖子:“早就叫人送下去让他拿着了,你我关于这次疫病的谈话我也有意让人告诉他了。都说完了,回家吧。”
他转身便出了门,白染衣跟着他一路到了楼下,正看到侍从递给东方两个木匣。
郑羽宙拿过其中一个递给白染衣:“这是给你的,回去再看,不然要是嫌弃,我这老脸可挂不住。”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两个年轻人紧紧交握的双手,颇为欣慰。
“只可惜我等不到你们拿解药作为回礼了。”他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虽然时间不同,但这里也算是我的故土,落叶归根占了一福。”
说着,他伸出一指点了点白染衣的方向:“你可要给我好好活着,不许想些有的没的,我还等着你回去替我向老高问声好呢。”
高教授还能听到您这位挚友的回音吗?
白染衣终究没问出口。
郑羽宙转身前看了东方一眼,似乎是想嘱咐些什么,最终只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走了。
京城的秋天苍茫高远,冷空气吸入肺腑顿感天地清寒一片,故人蹒跚隐入雨间很快便被抹消痕迹。
这是最完整的一次告别,走的人潇洒利落,仿佛这就是他最满意的结局。而留下的人来不及回望,还要继续赶路。
“其实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白染衣握紧手中的木匣,“但他一直很照顾我。”
东方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他从来不问为什么白染衣会认识郑羽宙,也从来不问白染衣为什么会有通讯仪类的物品,他甚至在把她带去赌坊的第一天就告诉了她暗门的存在。
他确实一直在瞒着白染衣,但他瞒的并不高明,故意泄露了很多细节。
白染衣不可能捕捉不到,她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自欺欺人。
“你和郑大人真的很像。”她笑了下:“如果是你,你对待死亡的态度应该也和他一样吧。”
郑羽宙和她的对话东方都听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但白染衣也没有要他回应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
“太冷了,你生着病还没休息好,我们快点回去吧。”
王府里静悄悄,棠月端了一盆擦洗的温水从王临风房里出来,被寒风灌进衣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是唯一一个不怕感染还适合照顾王临风的人,小桃见她一出来就赶忙接过了铜盆,催促她去屋里避风。
“秋天的风好大啊。”棠月嘟囔了一句。
“是啊,一场秋雨一场凉,最近风大雨多的,姑娘切勿着凉了。”
“知道啦小桃姐。”
棠月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他们这些中毒的人似乎特别怕冷,一点风寒就冻的人直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