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别离抬眼,冷冷的两记冰箭杀过去;吓得刘彪心肝怦怦跳,一双手前摆也不对、后摆也不对,真是紧张死了。
“唔……咳……”楚庸清了清喉咙后,才冷嗤道。“你白痴啊?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把头儿还用得著伤脑筋吗?”
刘彪也用力咳了两声,将嗓子咳顺后,不悦地怒道:“就会放马后炮,你若真聪明,提个解决之道来听听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楚庸把手一摊。“只要这座谷地不毁,那些有权有势者就不会死心,任你从中拦截、抢救下多少孩童,他们仍有办法再循途径买足。这就是把头儿不希望我们轻举妄动的原因。”
没错,这正是商别离最烦恼的一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除恶务尽!他希望能将陪葬之恶俗连根拔除,因此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以期毁村大计能一举成功。
现在还不到时候,他尚未准备周全,不愿打草惊蛇,可是……
“但万一太师府里的人苛待孩子们怎么办?他们可能会被打、被揍,甚至被杀;将孩子们留在那群丧心病狂者手中越久,他们的情势就越危险,这一点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啊!”刘彪一语道出了商别离心中另一个烦忧。
下意识地摸著自己的喉咙,商别离知道会购买孩童陪葬者绝不会善待那些孩子们;他自已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今,他犹记得那些混帐将木炭硬塞进他嘴里的那种感觉,他的喉咙像被烈火烧灼著,好长一段时间,别说开口说话了,他连吞咽东西都觉得痛苦难当。
因为是陪葬品,那些混帐根本不将他们当人看,常常有一顿没一顿地饿著他们,高兴时就来一顿拳打脚踢,不高兴的话,鞭抽杖打都有可能。
他热切地期盼著毁掉杨家村为自己和蝶儿报仇,但他能为了一段仇恨而置那些正跟童年的他面临同样悲惨遭遇的孩童不顾吗?
“把头儿,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想想未来吧!只要这座谷地毁了,便再也不会有其他孩童受害。”楚庸劝道。
“臭狐狸,你的意思是要牺牲那二十八个孩子喽?”刘彪怒吼。
商别离烦躁地一挥手。“别吵了!让弟兄们继续监视太师府,只要太师府里的人不虐待那些孩子,我们便照原定计划实行,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赶在穆太师迁墓前毁掉此谷。”
“若他们虐待孩子呢?”楚庸问道。
商别离脸上凝聚著一层厚厚的寒霜,杀意在眼中流窜,那一身的鬼气连楚唐和刘彪都胆寒,不自禁退离他一大步。
“血、洗、太、师、府——”商别离咬牙切齿。
楚庸和刘彪不约而同再退一步,说实话,他们真不喜欢看见商别离这种表情,太恐怖了,活似地狱里的噬血魔怪误闯人间、欲将一切生物撕吞入腹。
真希望商别离别老摆这张脸吓人,因为他们敬爱头儿,不希望那种感情变质成畏惧。
“吃饭了,商哥哥。”娇声脆吟如天籁之音,在转瞬间抹淡商别离身上的鬼气,还回了一丝人性。
楚庸和刘彪同时一喜。“绯樱姑娘!”
商别离把眉一皱,望见不远处一条踉踉跄跄的身影正似跌似倒地撞将过来。
又是这个麻烦精!他脚跟一转,正想避祸去。
无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仍属天律,这个麻烦精总是出其不意地来上一招!
常绯樱打老远便瞧见他的动作,急忙开口。“商哥哥,你又在闹别扭了吗?”那口气浑似在教训一名三岁小儿。
商别离正欲离去的脚步一顿,转回头,恨恨地瞪著她。“你又来干什么?”
她气喘吁吁地赶到他面前。“唉呀,我每回来你就问这句话,看到我提竹篮不就知道我是来送饭的?”
她还敢说?商别离气得脸都红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想吃你送来的饭,你别再缠著我了。”
“可是你昨天吃了啊!”她用力点了三下头。“早膳有吃、午膳有吃、晚膳有吃、连消夜都吃了。”
商别离恨恨一咬牙,没错,昨儿个他是吃了她送的饭、连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最近的每一天,她送的每一餐饭他都吃了;因为他若不吃,她便死赖著不走,缠得他没法做正事儿;没办法,他只得吃了,以便打发她走。
可听她现在说的,好像没她他就会饿死似的;天知道他多想摆脱她的纠缠,即便会饿死也没关系。
“别板著一张脸嘛!”她笑咪咪地走近他。“我准备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耶!你应该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