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特殊时期,必须提防。我收到消息,赵裁笼络了几路人为自己办事,还频繁给董事会的几个股东献殷勤,肯定会有大动作。”梁赫说话间,眼睛仍四下观察。
“至少今天还不会下手,他以为那段视频就足以击垮我。”他给梁赫倒了一杯咖啡,转变口气,“不过,我有你梁赫,抵过千军万马。”
几经患难,多年信任。梁赫望着来往于大堂的人员,见一个男人搂着一个白晳丰满的女子正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弯腰凑近任临树的耳旁:“老板,那个男人我见过,之前你让我调查叶余生,有点印象,他是她的未婚夫。”
“你确定?”他问。
“百分之百确定,你知道我过目不忘的。”
他点点头,抿一小口红酒,嘴角浮起不易察觉的笑意,转动酒杯:“有点意思。”
处理好酒店的事务,他打算去趟公司。
梁赫开车,任临树坐在后排座位上,见浅灰色雨衣拧成一团放在地垫上,看起来摆放得小心翼翼,生怕弄脏车。再看手边,一件米白色薄开衫,搭在座位旁边。他伸出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开衫,扔到雨衣旁。
梁赫偷笑:“老板,这么多年都不见你带女人回家,周得晚在世时,你也鲜少与她见面,突然看到你车里有女人的衣服,我还当眼花,真不适应。都怪我,没找到你一直想找的人。”
任临树有洁癖,甚至是睡的床单,都要每天换洗一次。
“梁赫,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八卦了?我再次声明,我和她势不两立,你千万别将她和我联系到一起。”他脑补叶余生怕他对她不怀好意的样子,如惊弓之鸟般双手环胸惊恐地瞪他,还有满头湿发张大嘴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还有,一年前在巴黎,他将她抵在墙上,她面死如灰的样子。叶余生和他接触的其他女人完全不同,长期日晒,缺乏保养,皮肤黑且粗糙。除去肤色,单看五官,和他记忆深处的少女有几分相似,所以他才会产生错觉。
“老板,你是不是在想叶余生?”
“开车——”他让梁赫闭嘴。
车子往公司的方向行驶,在拐弯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于是让梁赫下车先去公司,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声称还有点事要办。
他握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再次去找她。叶余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回到家里,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老枣树被台风刮倒了,枝丫穿破窗户,直入客厅。她又累又饿,看枝头还挂着一簇簇密实的青枣,便不急不忙拿篮子摘枣。
不能反抗,那就接纳吧。
这一幕要是被阿姜看到,一定会拍下来,炒条新闻。
房东太太哼着小曲走进来,吓得往后跳,嚷嚷道:“天啦,我的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真是倒霉,我跟你讲,你住在这里,就得你来赔……好端端刮什么台风,把树都给吹来了!”
“你只管找人来修好,我会和这期房租一起赔给你的。你吃枣吗,房东太太。”她抓一把枣,递过去。
“啧啧,你这个人,真是心大。有时瞅你挺正经的,有时就像脑子坏了一样。也不找份稳定的工作,房屋总拖欠。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吃枣,赶紧把这儿收拾收拾,把树枝给弄出去,我去喊师傅过来。”房东太太边说边伸手从篮子里抓过一把枣子。
“好。”叶余生不傻,房东太太虽然有点贪财,也算是她在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熟人。
“对了,房东太太,你说我们算是朋友吗?”她追问。
“是不是朋友取决于你交房租的速度!”后来某一天,她想起房东太太说的那句:好端端的刮什么台风,把树都给吹来了。
不是吗,冥冥中,自有牵连。
他就是那棵闯入她心头的树。
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巷中。
他来了。
任临树这样的男子,身边不乏优质女子。
他留存风度游刃其间,掌握尺度,懂得什么可以为我所用,什么应当避而远之。审时度势,他比谁都擅长。他对女人,不吝啬金钱,还有温柔。
当然,对叶余生这种介于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奇葩生物,他可半分也温柔不起来,更何况一年前在巴黎,他就已经对她建立起敌意。
女人眼中的女人,和男人眼中的女人,往往是截然不同的。比如阿姜就觉得叶余生自强不息,有遗世独立、抛离世俗眼光的超脱,既仙气十足,又接地气。恰巧刚进巷子,任临树就见她肩上扛着一根粗长的树枝,他细看是枣树,她一边吃力地走,一边不忘伸手摘个枣,在衣服上随便擦擦再放进嘴里吃。灰头土脸,头发淋了雨也没洗,油腻腻的,看起来很蠢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