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棒子说:“你这想法我也懂,也都理解。唉,你心里要有点数,咱们是东家使用的工具,东家有太多的工具,咱们得想明白咱们木把是东家手里的什么?咱们木把老了怎么办?”
鲁十七笑笑,不吱声了。
老棒子说:“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怕死,也总想死。这是为了什么?在窑子里挑水那会儿你小子不还精精神神的吗?得,不想说你就不说吧。现在想说也说不了了,老娘们嘴赵大勺子回来了。”
赵大勺子就进了霸王圈。赵大勺子一早下山用驴爬犁拉苞米面和咸黄豆去了。赵大勺子看眼鲁十七,咧嘴笑笑,才说:“十七哥趴窝了?嗯,好,该!活该!你十七哥是自找的。你那个干法趴他妈窝还是轻的,再这样干下去就更活该了,你早晚把小命送给依尔觉罗·和六那老小子。这不是活该吗?哎,棒子叔,我回来看见穆歪脖子了。这小子在山下拎根棒子打野鸡,没打到野鸡,摔雪窝里了,脑袋还顶石头上了。脑门都顶出个乌青包,那小样儿的,捂着乌青包痛得跳脚转圈还哭鼻子了。笑死我了。”
老棒子想一想穆歪脖子哭鼻子的样儿,也嘿嘿笑了。
赵大勺子却不说话了,坐下来发了会儿呆,又不住地唉声叹气了。
老棒子问:“你这是怎么了?这回那拉·吉顺二柜那杂种又嫌咱们大伙吃白菜窝窝头吃多了?”
赵大勺子摇摇头,说:“这次那棒棰二柜没嫌,那棒棰二柜还说过两天给送四只肥羊杀了给大伙喝羊肉汤。咱们呐,都借十七哥的光了。羊是大奶奶指名给十七哥的,说十七哥辛苦了。他妈的,从我赵大勺子进这长白山起,十一二年了,除了开套、掐套,头一回赶上东家大奶奶送羊吃。好运气就他妈的来了。”
鲁十七闭上眼睛,掉过头不愿意听了。
老棒子说:“今年下原材多,吃东家四只羊也应该,没什么借不借光的。你赵大勺子把饭做好了就行了。别老娘们嘴乱跑舌头。”
赵大勺子看眼老棒子,说:“行,我再不乱跑舌头了,我他妈改了我,我就不说大老刘死了的事了。”
鲁十七吓了一跳,大老刘是山下拉爬犁的一个新来的老木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鲁十七就掉过头看赵大勺子。
老棒子问:“你说什么?大老刘死了?大老刘怎么死的?”
赵大勺子白了老棒子一眼,说:“我不跑舌头了,你不是不叫我乱跑舌头吗?我长记性,我听话了。”
老棒子一下子冒火了,掉头下了大通铺,在大炉子边上抄起根柴瓣子就要揍赵大勺子。赵大勺子瞄着老棒子抓起了柴瓣子才说:“我想起大老刘怎么死的了,我想个开头就开讲了。”
老棒子说:“别说没用的,快说。老十七整了那小沟滑道方便多了,拉爬犁运原材没可能再跑坡撞死人。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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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四章 4(4)
赵大勺子说:“这事不关十七哥整的小沟滑道的事,有关联我看关联也不大。大老刘死驴身上了。”
老棒子说:“大老刘是翻了爬犁叫驴压死了?大都是平道了还能翻了爬犁?还是驴惊了把大老刘撞沟里,原材滚沟里砸死了大老刘?”
赵大勺子突然笑了,说:“都不是,我看你都猜错了。”
老棒子的脸都气成了青色,满脸刀刻般的皱纹都要张开口咬赵大勺子。老棒子大喊:“好你个赵大勺子,我老棒子带你这么多年没叫你干别的,你长本事了活下来气我。你他妈的放排二棹不行,中棹不行尾棹还不行,混个中棹还得再多用个人帮着你。他妈的叫你做饭挣大洋,你老小子做了五六年饭,年年脚丫子味。我老棒子过了这季就养老了,看他妈的谁还要你。你滚他妈的,别他妈讲了。我下山去问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