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道:“等你一块儿吃不好么?”
李玉琪道:“三叔吃过了?”
大姑娘道:“吃过了,他老人家吃得早。”
往日三叔什么时候吃饭,大姑娘她绝不可能耗到如今,而今儿个她到现在还没吃,这……
李玉琪心里又一阵难受。
只听大姑娘低低说道:“放开我,洗脸去。”
李玉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抓在大姑娘那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玉手上,他心一跳,脸一热,忙抽回了手。
儿时握手嬉戏,小心灵里没什么感受,而今,十五年后的今天,一个是玉树临风俊汉子,一个是亭亭玉立大姑娘,不但懂事,而且成熟,当两只手儿再相触时,那感受便跟十五年前截然不同了。
可不是么?李玉琪心跳脸热,大姑娘她不也红云满面,且透过了那雪白娇嫩的耳根么?
看见了这,李玉琪只觉得脸上更热,心跳得更厉害,他窘迫而不安地嗫嚅道:“凤妹妹,别怪我,我无意……”他这能算机灵?不描还好,越描越黑,傻子。
瞧,大姑娘低下了头,话轻得令人难听见:“谁恼你了,快洗脸去吧。”
李玉琪毕竟听见了,忙应了一声,往后退去。
洗着脸,他没话找话,问了一句:“凤妹妹,是谁给我盖的被子?”
“爹。”大姑娘道:“还说呢,爹叨唠了大半天了,说你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连被子都不知道盖。”
这,也只有亲人才会留意。李玉琪沉默了,旋即他丢下手巾走了过来。
大姑娘已把床上收拾好了,望着他含笑说道:“走吧,那边吃饭去!”
大姑娘等他先走,可是他没动,却凝目说道:“凤妹妹,昨晚上灯花儿爆了没有?”
大姑娘微微一愕,可是她冰雪聪明,玲珑剔透,旋即就明白了,神色一黯,脸色微变,强笑说道:“你来了,灯花怎会不爆?”
李玉琪心里的难受带到了脸上,道:“凤妹妹,你这是……”
大姑娘头一低,道:“我饿了,你不饿么,走吧,饭菜都凉了。”
李玉琪口齿启动了一下,但他没再说话,双眉一扬,迈步跟着走了出去……
有大姑娘陪伴着,日子好打发,也令人有只恨日短之感,一晃三天,大姑娘丢下一切,关门落锁,陪着李玉琪遍游燕京八景,除了西山霁雪不是时候,没看着之外,其他的是足迹遍历,人影儿成双,全到了。
其间,就连文丞相祠、谢垒山柯、松筠庵、陶然亭、香冢、鹦鹉冢、白塔寺、法源寺、天寒寺、五塔寺、大钟寺、白云观都没放过。
李玉琪对白云观有偏爱,只因为这座道观跟他的义父碧血丹心雪衣玉龙朱汉民有渊源。
大姑娘褚凤栖则独留恋那座香坟。
香冢究竟是何人之墓,推拟甚多,传说不一。
有人说是香妃的玉骨埋处。
也有人说是京师名妓菁云不欲嫁重利轻别离的富贾,自尽死,葬于此。
凤栖爱的是冢旁那块小碣: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这三天,凤栖阴霾尽扫,娇艳照人,充分地流露出女儿家特有的娇、甜、美,跟温柔。
褚三也笑口常开,绝口不提拿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