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想让她走,他不要她喜欢她,他就没想过和她有未来。
一连疯狂画了好几个叉,她顿住动作,指节已经泛白。
许听芜竟然没有流眼泪,她粗重呼吸,颤抖着手,又小心翼翼地把那句话修正。
「我们一起,去过更好的生活」
她想,她要去找他算账,或者等以后他康复了,好好数落他这种消极的思想态度。
然而她还来不及生几天盛遇的气,他又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被推进手术室时,盛遇已经陷入昏迷,许听芜小跑着从他到门口,他又忽然有片刻清醒。
他半睁开双眼,看到许听芜焦急的面庞,嘴唇颤抖,喉咙里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许听芜凑近去听,他努力发音的是:“别,等。”
她在他住院的这段时间,一直都表现得坚强乐观,哪怕再难扛,她都没哭过。
现在她崩溃不已,趴在他身边,亲吻他受伤的侧脸。
“要等,盛遇,要等你,因为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手术室大门一开一合,「手术中」三个字在幽暗通道冰冷亮起。
三伯正巧来看她,看到小姑娘扶住双臂,瑟缩在角落里的样子。
她起抬头,早已泪流满面,抽泣问:“三伯,我是不是真的,命不好?”
喜欢谁,克死谁,和谁走得近,谁就会倒霉。
三伯吓了一跳:“胡说什么,你自己都说的,不要信命。”
“可是,”她嗓音断续,喑哑尖锐,似乎被抽去了全部灵气,“我信了,我现在信了……”
那天的手术做了很久,许听芜都忘记醒来又睡去多少次。
在睡梦中,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叹息,后来她的身子腾了空,被一双手臂稳稳托住。
她陷入柔软的云朵里,飘过山脉和小溪,或静止或远行,后来听到海浪和鸥鸟的声音,于是一刻不停坠入海底。
她随波逐流,无所皈依,如浮木飘过黑色海域,所到之处,记忆开始结冰。
海底传来密语,飘了两万里,遥不可及,她起起伏伏,搁浅于一座不知名的岛屿。
在她面前的,是火山,流云,倒挂的垂冰和悄然而至的白色轻帆。
她上了船,有一位帅气的舵手,带她去看更远的山和海……
许听芜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吊着点滴,她过于操劳,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盛遇呢?”她问。
“盛遇手术结束了,正在等待苏醒。”
她“哦”了声,慢慢坐起,望向窗外,盛大的云正在快速移动,正如梦里无声的帆船。
“高考报名什么时候开始?我给我和盛遇看看学校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