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雅芙比呢?”
她当即停在了原地,像是浑身都长满了耳朵,想要听清时沛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就连每个呼吸的变化也要听的清清楚楚!他若是敢……?!
“没有可比性。她在我心里不需要和任何人相比,世上的美人多的数不过来,但我已经找到了我需要的那瓢,弱水三千又与我何干?”
他的语气笃定的不能再笃定,江雅芙抿起了嘴角,刘月婵用手肘撞了她一下,低声道:“这下满意了吧?”
二人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从竹丛后面转了出来,刘月婵笑道,“你们两个聊什么呢?在外面不冷吗?”
褚羲还没完全从时沛刚才给的撼动中走出来,随意的接道:“外面的月亮好,不怎么冷的,大嫂你们怎么过来了?”
江雅芙的神态时沛最为熟悉,她面上一点儿细微的神色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从她那略带羞窘闪避的眼神,他完全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话是被她听去了。
时沛多年在军中训练出的敏锐程度非平常人可以,她们两个一靠近这边他便听出来了。他刚才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江雅芙听的,但也句句是真心。再懂事端庄的女人也是需要甜言蜜语来哄的,这是他重生之后才悟出的道理。
太过懂事的女人往往是因为没有人宠着,不敢任性耍脾气罢了。从此以后她就由他来宠着,把前世的一并补上,争取让她做回出嫁前那个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女孩子。
时沛换了个石凳坐下,把自己坐热了的那个位置让给了江雅芙。体察到他这微小的心意,江雅芙心里越发的热了,他是真的变了许多,即便刚才他那些话部分是在哄自己,也证明了他的用心。
刘月婵也坐了下来,四人又聊了些家常,褚羲说晚上要住下,这里不缺什么,几人便各自散开了。
时沛和江雅芙手牵着手,慢悠悠的朝她出嫁前的闺房走去。
这时候江放也从外面回来了,奶娘和丫鬟丢下小初一和乐乐出去了。
刘月婵给江放边脱外衣边绘声绘色讲起了刚才的趣事,末了说道:“雅芙真是个有福的,虽然辛苦些,但姑爷知道疼她,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江放也叹,“是啊。我和爹就担心这个小妹,我俩自小没了娘,我和爹都是男人,难免有照顾不到她的地方,这门亲还是我和爹一起选定的,当时还担心高攀了,现在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床上的小初一再一次拂开了乐乐的魔爪,把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到了耳朵里,小嘴一撇,透着不屑。
臭石头似的时将军如今真的很会油嘴滑舌呢,弱水三千什么的,他居然真能当着褚舅舅的面说的出来?
江放惊奇的捕捉到了他不屑的小表情,笑着走到床边,把他举了起来,“你小子倒好玩儿,像是能听懂似的。娘子,这小子今晚跟咱们一起睡?”
刘月婵过来整理好了床铺,让乐乐躺在大床的中间,“对,他今晚和咱们一起睡。他们这是第一次在家里过夜,在雅芙出嫁前的闺房里说说知心话挺好的。快瞧!咱们乐乐一听小初一留下,多高兴呀!”
“哇!”小初一咧开小嘴就哭了。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江放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小初一满地哄,嘴里振振有词,“乖啊,舅舅陪你玩儿多好,要不要骑大马?……”
小初一溜了舅舅两圈之后,就不忍心再折腾他了,再说他也困了,于是就迷迷糊糊的被人抱到了床上,摆在了乐乐的旁边。
两个同样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此时并排睡的呼呼的,就像两个可爱的小仙童。
时沛这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参观江雅芙的闺房,里面的陈设丝毫未动,到处都是她少女时生活过的痕迹。
她用过的各种小东西,她小时候在墙上刻的字,以及各种似陌生又熟悉的她的气息。
时沛环着她的问道,“那时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最常想的是什么?”
江雅芙回忆了下,落寞的说道:“想我娘,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当然,少女怀春的她也时常琢磨褚羲。但她又不是疯了,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时沛面前说的。
“父亲说过她是什么样的吗?我想她一定是和你差不多的。”时沛生长在父母双全的幸福家庭里,他虽然没经历过,但是那种心境却不难想象。在战场上,他每天都在面临着生离死别,每天都有不知多少的父母失去了儿子,多少的儿子不能再见父母最后一面。
江雅芙陷入了温柔的回忆,“父亲不常说起她。孙妈妈倒是总对我讲起,她说她是个特别知书达理,特别温柔恬静的女子,如果她活着,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母亲。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哥哥,他至少享受过母亲的爱。”
时沛拭去了她眼角涌出的泪珠,“你是一个和她一样好的母亲,咱们会一起看着儿女们长大,岳母在天上看了也会觉得欣慰的。”
“嗯,你说的对。”
这是江雅芙第一次对他讲起母亲的事,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是不愿意触及这个伤痛的。
但今天,他仅仅是与自己住在这里,仅仅是一句短短的问话,就撩动开了她紧闭的心扉,让她愿意向他诉一诉她心里永远也不能得到完满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