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候他才发觉机关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身后传来一连串的碾压声,杨灿回头望去,身后那块已经追了上来,正好压到他破开的第一处机关,那几乎堆满了通道的大小石块,根本阻挡不了机关的前进,刺耳的碾压声贯穿了整个通道。
杨灿暗自吃惊,身后的机关移动速度如此之快,再过一会儿就要压到他这里了。
出师不利,没想到刚进来就遇到棘手的难题,前面的破不过去,后面的就更不用想了,肯定也是一样的情况。老虫肚子里这样的机关成百上千,还真符合它阴险狡诈的性格。
杨灿想了想,取下头顶的发簪,全身上下唯一还有点灵力的就只有它了,郑骁定是加持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郑骁,他就会觉得无比安心,虽然忘了一些事情,杨灿知道,他与郑骁关系非同一般,彼此互相信任,互相守护。
他盯着簪子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巨石压至身后,这才起身,抓紧簪子,照着身前的巨石,猛地扎了下去。
原本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结果在碰到巨石的瞬间,簪子爆出一股耀眼的白光,杨灿被刺得睁不开眼,隐约瞧见白光中显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他刚准备伸手去抓,影子忽然方向一转,径直刺向前方。只听得一连串的破空与撞击声,杨灿脚下一空,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落了下去,直接摔在一层滚烫的软沙上。
他身上即使有软甲裹着,也能感觉到身下传来的滚滚热浪,就像是被人扔在了装满沙子的大铁锅里。
要是体内还有灵气,这点热度根本伤不了他,阻隔外界的冷与热是修仙者最基本的能力,只要招出一个防护罩就行,不想浪费法力的,就往身上贴几张符纸。
可如今坏就坏在,巨虫体内的禁制将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杨灿强忍着皮肤上的灼痛,开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眼前仍有一道白光,清晰地照着前方的路,不用看也知道,簪子又回到他头上了。
刚才的机关应该是被破了,至于是怎么被破的,他也没看见,只觉得那道细长的影子很是眼熟。
这片区域一望无际,入眼的尽是被烧到发红的沙子,杨灿辨不清楚方向,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他不清楚郑骁和卫纾在什么地方,甚至连他们有没有进到这巨虫体内都不确定。
也不知走出去多远,前方的沙地里竟然出现了两排脚印,他以为是寻到了踪迹,一阵激动,几步奔过去,却见地上的脚印一大一小,并排而行,应该是前不久刚留下的,还很新。
从大小判断,脚印并非出自那两个人,难道这地方还有其他人在?
杨灿略微思索片刻,就跟着往前走了,这地方到处是黄沙,也就这脚印是唯一的线索,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寻到了能问点东西出来也行。
脚印弯弯绕绕,时而在某处停留,时而又会突然消失,在相隔很远的地方再次出现。
大的脚印跨度大,小的脚印又碎又浅,像是在沙地上奔跑,这两人更像是在躲避某种东西。
杨灿跟着脚印,最终走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跟前,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大洞,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两排脚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杨灿站在庙前,满脸诧异,难道还真有人住在这荒无人烟的黄沙地里?
受好奇心驱使,他也跟着踏入寺庙内,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庙里的蜡烛同时点亮,将这四方一块地方照得清清楚楚。
寺庙里什么装饰都没有,唯独中央有一座佛像,背朝外面脸朝里。
古怪的佛像,杨灿也见过不少,印象最深的当属七道山那座邪脸佛,乍一看像在发怒,再看又像是在笑。还记得初见时,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可这庙里的佛像只是露了一个背,就已经他毛骨悚然了。
杨灿将四个角落看了一圈,到处一目了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那两个人不在这庙里吗?是进来后又离开了吗?
他慢慢走到佛像正面,看到的是一张笑脸,双目微闭,眼睛朝下,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周围的烛光打在它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杨灿盯着那佛像看了好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绕道背面去了,却看到它背上长出一层细细的白毛,紧接着一阵风刮过,将庙里一半的蜡烛吹灭。
他微微一愣,只觉得这装神弄鬼伎俩着实好笑,便假装不知,又不慌不忙地走到佛像前面去了。
果如他所料,佛像的脸发生了变化,由原先的一张笑脸变成了哭脸,眉毛倒挂,脸皮微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又一阵风吹来,庙里剩下一半的蜡烛全部熄灭,只留杨灿头顶的发簪依然发着微光,正好照在佛像脸上。
佛像慢慢睁开了眼,目露凶光,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杨灿这才发觉对方是个女人,那圆滚滚的肚子是她怀的一个胎。
佛像显然没意识到此人还看得见,她慢慢站起身,身子肥大,像女人一样丰腴,又像男人一样强壮。
佛像盯着杨灿,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来。
杨灿直接扬拳打在她脸上。
女人发出一声惊叫,被打翻在地,连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她张着嘴巴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讶,又猫着腰绕了杨灿转了一圈,再次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