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雉哥儿,我真不知道怎么与他说。”赵妧愁容满面。
“既然是实情,就别隐瞒,长痛不如短痛,也算是对七殿下的一次历练。”杜仲晏是过来人,只有痛过了,才会学会成长,何况那珠儿也并非七殿下的良配,早点了结也好。
“杜仲晏,你怎可如此残忍?”
“……”杜仲晏不出声,直勾勾地看着赵妧,看得她毛骨悚然,“杜仲晏……你干吗这样看我?”
倏地,他叹了一口气,放下药箱,准备为她把脉。
赵妧看他沉默,满腹心事地样子,心里一阵酸胀,大概已有点眉目,他许是感同身受了吧。过去她眼里只有陆徴言,从未发现他一直看着她。
“杜仲晏,你心里一定很苦吧,当然,你也一定在笑我傻,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人。”
“公主生性善良,容易上当受骗也算正常。”
“可是我把命都搭上了。”
“不是又活过来了吗?”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她在哪里,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她。那时候,他失去她之后,真的想过一死了之,可一想到害死她的人仍逍遥法外,他便决定再苟活一段时日,待大仇得报,再去黄泉陪她。
许是老天爷感念他的执念,令他得偿所愿。
“杜仲晏,谢谢你!”她一下子扑向他,牢牢地抱住他,梨花带雨。
猝不及防的杜仲晏愣了片刻,继而缓缓搂住她,“再哭,梨花妆就要花了。”
赵妧破涕为笑,这次的开玩笑还过得去。
杜仲晏扶起她,右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擦干了眼角的泪花,此刻她看上去有些楚楚动人,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把她拥在怀里。
赵妧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胸前,听他此起彼伏的心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会变得十分安心,以前分明那么讨厌他的存在,如今却无时无刻不想着他。
假如当初重生的只有她一人,想必仍会活在赵嫱迫害她的阴影里吧。
是杜仲晏一直陪着她,让她勇敢面对敌人。
可是赵嫱的真面目隐藏得太深,她还没有找到可以让她露出狐狸尾巴的方法,就连陆徴言的那一条线都断了,似乎再别无他法。
“杜仲晏,你说你当初已找到他们害死我的线索,是什么?”赵妧忽然想到他当初为了追查她的真正死因,不幸被人暗杀,那他应该知道了她的死因。
“是蛊。”她死于蛊毒,这是一种毒辣的巫术,以他当时的医术根本无法查出她中了蛊。
“蛊?”显然,这种苗疆的巫术赵妧闻所未闻。
杜仲晏摊开她的手心,写下一个“蛊”字,告诉她这是一种虫毒,来自苗疆,养蛊之人多为女子,她们在五月初五这一日挑选十二种毒虫放在瓮中密封,让它们自相残杀,弱肉强食,过一年,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只,是最强大的,它吃下了剩余的十一只毒虫,是为虫蛊。一旦中蛊,放蛊之人便可以咒语操纵人的生死。
杜仲晏从未接触过巫术,才无法救她。
但是为了查出她真正的死因,他豁出了一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想方设法潜入皇陵,开棺验尸。
他的医术无法救她,那么,便从她的尸身上寻找真相。三层棺椁,密封完整,过去数月,她的尸身依然如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有中毒症状,他心生怜意,又充满痛楚,最后咬咬牙,剖开她的腹部,查看内脏。
蛊虫寄居在人体懒以生存,一旦生命消逝便会离开肉身,而尸身的内脏多呈蜂窝状。
由此,他便可断定,她真正的死因。
正当他手握证据,准备进宫死谏,告诉景隆帝公主真正的死因,将凶手绳之于法之时,他被人暗害于荒郊野外,原来,他的行动早就在敌人的掌控之间。
“是那个时候……她喂我吃下的蛊虫!”赵妧终于想起,那日她被陆徴言按在地上,赵嫱捂住她的口鼻,她当时惊慌失措,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吃下赵嫱为她准备好的蛊虫!
想到那一日的可怕情景,她又忍不住浑身颤抖,杜仲晏紧紧地抱住她,慢慢平复她的心情,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陆徴言如此,赵嫱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