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头之后,后面似乎就能容易许多,单凛简单将自身的情况和家庭病史陈述了一遍,他语速不快,语调冷静,没有煽情,只是原原本本将情况做了一次白描。
宋颂的双手一直交握着,捏得紧紧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逼着单凛把自己剥开来给他人围观,还要自带讲解,以取得旁人的信任。
他说到当初并不想让宋颂知道病情的时候,宋颂忽然按住他的手,打断道:“我早就知道,不存在欺骗,他其实不想跟我一起,是我追着他不放。”
单凛立刻插上一句:“是我先喜欢她。”
“不是吧,是我才对。”宋颂诧异地转头看他。
“是我。”单凛很肯定,“你还只把我当弟弟。”
“……”
“是我先求婚。”
“是我先要复合。”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吴琴听得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行了,别撒狗粮了,”梵戈一边喝酒,一边听着,忍不住牙酸,出言打断他们,“你们俩的内心戏我是不太想知道,太复杂,脑仁疼,反正都结婚了,皆大欢喜,是吧,妈,婚都结了,再纠结这些也没用。”
梵戈说到了吴琴的痛点,正是因为婚都结了,才令人焦虑。
单凛看出对面这位母亲不安的神色,他向来不喜欢多做解释,但这回他一反常态地解释道:“我的精神和身体状况近年来维持在比较稳定的状态,偶尔会有反复,但总体上,能够正常工作生活,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主治医生开具证明。”
同样不安的还有宋颂,她深知,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单凛不可能把自己放低,说这样的话。
单凛再说下去,她都快急了:“妈,可以了吧,大过年的,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起,开心点不好吗?”
吴琴也很矛盾,一边后悔,当初自己沉溺在丧夫之痛,过于关注自己的情绪,没有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做好女儿情感教育引导工作;一边自省,她也不想做女儿婚姻的恶人,可越想越觉得女儿可怜,少年起就波折不断,现在嫁人了,还是不顺遂。
吴琴心里头百转千回,最后只能先退一步:“我们这次回国,也不急着走,什么时候跟亲家一起吃个饭,小单,你来安排下。”
宋颂心中一紧,这又是一出难题,之前宋颂只是大致说了单凛父亲过世,母亲身体不好,其他的没敢多说。
宋颂只好解释道:“他妈妈还在住院。”
吴琴没多想:“那我们得去探望探望。”
“她的状态,不太适合探望。”
吴琴还要说什么,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宋颂继父杨祥温和地先开口道:“那还是不打扰了,总有机会。”他朝宋颂悄悄眨了眨眼睛,宋颂立马接收到讯号,报以感激的微笑,杨祥又说,“孩子们都请了假陪你,多难得,明天还有的忙,今天早点休息。”
梵戈也跟着开始念叨明天的行程,把吴琴哄上了楼。
回到屋里,杨祥继续宽慰吴琴:“儿孙自有儿孙福,宋颂不是个孩子了,分得清楚。”
“我就是怕她被爱情冲昏头脑。”
杨祥却摇头:“他们认识十多年了,哪里是爱情这么简单。孩子们应付外头的事已经很累了,我们做家里人的,应该给他们更多的庇护和支持,而不是把他们置于悬崖上,进退两难。”
吴琴听得一愣,倒是听进去一些。
厨房里,夫妻俩开始收拾餐具,宋颂负责洗,单凛在一旁负责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