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人知悉,位高权重的年轻首辅,心中藏有一根锐刺。
哪怕时隔多年,许多细节已模糊,那份难以言喻的内疚仍时不时扎得他隐隐作痛。
十三四岁,正值懵懵懂懂的年纪,徐明礼终日埋首于书房,因娇俏丫鬟慕秋奉茶时嫣然一笑,莫名添了一丝奇妙的悸动。
慕秋比他年长几岁,在母亲身边待了五年,往日偶尔如长姐般照顾他。
可那一刻,徐明礼却因她的灿烂笑容而注意到她玲珑浮凸的身材,加上无意中瞧见书库张贴的避火图,当晚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醒后浑身冒汗如虚脱,红着脸偷偷摸摸清洗裤子和床单。
他自幼没父亲教导,对于少年的冲动完全是懵的;自知非好事,没敢对母亲谈及羞耻念头。
奈何在后院晾晒衣物时,慕秋正好端茶而入,见他羞得面赤红,笑问大公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徐明礼嗫嗫嚅嚅,心虚得不敢再看她一眼。
可关于她的梦,愈发变本加厉。
盛夏的某一日,母亲和于嬷嬷带上二弟去城外办事,妹妹明初如常到蓝家玩耍,剩徐明礼乖乖在书房读书。
书童不知所踪之际,慕秋笑眯眯碰来一碗参茶。
徐明礼讶于她未随母亲左右,她则笑说晨起不适,得以留在家中歇息。
依稀记得那日,慕秋说想学认字,代替书僮陪伴。
徐明礼喝着参茶,瞥见她衣裳单薄、雪肤如凝,鼻血毫无征兆地溅落于前襟。
慕秋温柔替他擦拭、更衣,不知怎的,他便坠入她异常柔软的眼波中……事情发生了。
头一回,徐明礼紧张万分,手忙脚乱,记忆中有过某种短暂且神秘的快慰,草草了结。
他慌了神,深知触犯徐家大忌,既想去母亲面前认错,看如何安置这名丫鬟,又恐真伤透了她的心。
母亲在家道中落后独力撑起徐家,他作为长子,理应以身作则,而非终日怀藏不该有的念想。
慕秋似乎看出他的为难,说自己亲目看着他出落成英俊少年,心生爱慕,情不自禁,请他不必内疚,也无须向夫人禀报。
此后,她果然对此只字不提,除了私下撞见时,脸上带有淡淡羞涩。
一个月后,慕秋再次于家中无人时前来。
徐明礼虽食髓知味,却不敢擅动,最终被从外赶回来的阮时意发觉端倪。
徐明礼垂泪跪于母亲跟前招认过失,恳求原谅;而慕秋则口出惊人之语,声称已怀有身孕。
其时,府上有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府医,诊视后称慕秋已有孕一月。
阮时意素来心慈手软,自然不可能向怀着自家骨肉的弱女子下毒手。
她把慕秋单独软禁在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内,安排照顾起居饮食的丫鬟,但不允许其外出。
徐家世代从军,祖训明文规定,不容许子孙踏足青楼,拈花惹草,不允许有姬人、通房丫鬟等,除非嫡妻七年无所出,否则不得纳妾。
徐明礼因此被撵至北山祖坟前思过。
五日后,他满怀歉疚回府,被阮时意郑重告知,没有孩子这回事,一切全是骗局,慕秋已被她逐出徐府,此事休得再提;且徐家已和周家正式定下婚约,只等他年满十六便成婚;在此期间,他必须专心读书,不可再生枝节。
平心而论,徐明礼对慕秋的情谊起于熟悉和亲切,因抵受不了诱惑而失陷。
听闻慕秋受驱逐,他只道是母亲为保住他的婚约,用药打掉了未成形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