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明一走,万思齐便翻身上马,开始四处奔波。日夜奔劳为的不过一件事――变卖家产。作为一个将死之人,自然要为某人日后衣食无忧的生活做好安排。
之后一番设计,霍改被逐出门,尚在茫然。霍改如何能想到,这一面便是诀别。 万思齐不仅要霍改和自己和万家再无关系,更要将人赶得有多远,就多远,最好逃到天边去,永远别回头。
苦恋至今,方才吐露真心,却是不为厮守,只求分离!
万思齐狠狠吻下,心中翻涌着的却是将眼前之人扯碎吃掉,咀嚼入腹的可怕欲。望。纵是粗暴、纵是反常也顾不得了,至少让我在最后这一刻,再无遮掩,抵死缠绵。
万思齐将霍改紧压入怀,吐出早已准备好的言辞,他闭上眼,任那一句句半真半假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他不敢看霍改此时的面容 ,他怕多看一眼,便临阵溃逃,前功尽弃。
他不敢让霍改看自己此时的面容,他怕只需一眼,便被霍改窥破天机,功亏一篑。
他告白,他拒绝。他赔罪,他愤怒。他谈情,他思逃……这出戏发展得毫无意外。
万思齐抱着霍改,仿若怀抱长刀,拥抱有多紧,刀锋入肉便有多深,鲜血淋漓。
那柄刀饮血而立,却依旧浑然不觉。
万思齐看着霍改驱车而去,仰天长笑,再无悲意。
他种的因,他求的果,求仁得仁,再完满不过。纵然果实苦涩,只管大口嚼咽而下以求果腹,总比让人饿死在地来得好看。
水尝无华,相荡乃成涟漪;石本无火,相击而成灵光。天地茫茫,得遇一人,何物不可舍!宁为花下鬼,不做无情奴,这条命,你不要,便给你垫脚也好。
沉重而厚实的监牢大门被推开,门吱呀吱呀地响起,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
万思齐仿若未闻,他自怀中掏出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并不打开,只是不住摩挲。纸上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闭上眼,那娟秀的字迹便能浮现眼前。
“就此诀别,再不相见……” 万思齐低笑一声:“一定要说到做到啊,大哥这样狼狈的模样,可不敢让你看。”
“大人,就是他。”狱卒提著明明灭灭的残破灯笼地立在了狱门前。
万思齐靠在墙上,连眼都懒得睁。
“你下去罢,我和他说会儿话。”
醇厚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和东方未明慵懒妖异的嗓音截然不同。万思齐微讶,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个朗润如玉的儒雅男子。
万思齐却是不知,东方未明想着的不是趁火打劫,将霍改收入阁中。而是等他死后,和霍改成就好事,相伴一生。虽窥准了要害将他送入大牢,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真正在人前出手。现在避嫌且来不及,又怎会跑到他眼前来耀武扬威。
“陈大人?”万思齐起身。
陈柏舟眉头微皱:“有人告你贩卖私盐,可是确有其事?”
万思齐缄默不答。 陈柏舟眉头锁得更紧:“你想害死你弟弟不成?”
万思齐淡淡道:“万仞仑已被万家宗族除名,我一个已然被招赘的万家庶子,应该连累不到他。我唯一怕的就是有人偏要攀扯到他。”
“你知道谁是那幕后之人?”陈柏舟的眉头未见舒解。
“东方未明。”万思齐毫无迟疑。
陈柏舟叹息一声:“他并非常人,我只能保万仞仑无事。至于你,我最多压着案子,让人查得慢些,或有转机……”
万思齐笑道:“无妨,我既进来了,就没想活着出去。只要小仑平安即可。”
陈柏舟肃然道:“我自不会让人伤到他分毫。你可知小仑现在在何处?”
“我不知,不过应当已不在坤城或蒙城。舍弟还望大人多多维护一二了。”万思齐摇头。
“我会嘱咐狱卒照看一二的,你好自为之。”陈柏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座阴冷的囚牢。
而此时,告别了万家,离开了绣被阁的霍改正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