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鹿干脆掰掉了两块封起来的薄木片,钻过去,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陶鹿也不嫌脏,就在天台上躺下来,枕臂望着墨蓝色的天空。
大风吹着夜空里的云团快速移动,像是一个变迁不停的世界。
忽然,脚步声响起。
陶鹿一愣,抬眼看去,却见是楚涵。
楚涵穿着白色的选手服,腋下夹着三角包,微笑道:“明天就是比赛的日子了,我想你可能会来天台,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
陶鹿收回目光,又去看天上被风刮着的云。
楚涵在她身边坐下来,丝毫不嫌弃地上的灰尘,“你一定又有烦心事了……”
陶鹿沉默。
“我猜猜,是在担心比赛的事情对不对?”楚涵微笑道:“你从小就是这样,有烦心事儿会往高处跑,比赛前夜是最容易有烦心事的,对不对?”
陶鹿淡淡道:“你真的是猜到我在这里,才来的么?”
“是啊。”
“那你看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愣了一下?”
楚涵又愣住,顿了顿,笑道:“鹿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师兄以后都骗不了你了。”他叹了一声,“其实是我有烦心事儿,不知不觉就学了你的习惯。为什么你有烦心事儿的时候总爱往高处跑呢?是到了高处,烦心事儿就烟消云散了么?我这心中的事情,实在无法消解,不管这法子灵不灵,总要试一试。”他望着陶鹿,微笑道:“看来是灵的。”
陶鹿不接话。
楚涵摸摸鼻子,又道:“那么,你在想什么呢?担心比赛的事情么?”
陶鹿沉默着。
就在楚涵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却听陶鹿叹道:“我在担心比赛之后的事情。”
当她还被腰伤折磨,冲击全国锦标赛听起来只是一个叫人热血沸腾的梦想时,董真主教练的厚望也好,与齐珊珊的赌约也罢,都是可有可无,游离在陶鹿思维之外的东西。可是这个月来,当冲击全国锦标赛冠军,成了一件可能实现的事情。很多陶鹿之前刻意回避的问题,纷纷从她的潜意识里浮了出来,干扰着她的思维。
能跟随林佩如教练,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但是那就意味着,要前往加拿大接受训练,恐怕在国内有大型赛事之前都不会回来,比如三年之后的亚冬会,或者四年之后的冬季奥运会,这两场都是在国内举行。
那么,至少要有三年,她留在加拿大。
自己和叶深三个月的相识,抵得过三年的等待么?
与此同时,颐园的小径上,玉色长衫的男子正送叶深走出来。
竹林潇潇,秋色渐起。
温医师望着男人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叹息如拈花微笑的佛。
世人呐,总喜欢追逐抓不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