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排山倒海的民怨,他退缩之意越来越盛,他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混蛋李持月!他的脸都丢尽了。
豫王满头的汗,但真又?躲回门后面去,这辈子要被天下人耻笑死。
走不?得!他得站着,把自己的罪名洗干净了。
今日一切,留待来日。
带着灾民在山呼的人自然是陈汲,看着带兵的豫王,他未生害怕,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算他去陪知?柔了,他紧紧盯着豫王,始终站在遭府兵推搡的最前面,不?肯退后。
豫王定了神,站定的脚继续往前走,方向就是闵徊站着的地方。
两个人的视线在门打开时就已经交汇,豫王躲避过,但那股被虎豹盯着的感觉避无可避,他不?想太窝囊,便?只能迎着他看去。
那眼睛躲在蓬乱的发丝后面,定定地一动不?动,黑沉沉的,看不?见底的平静更让人心惊,比周遭这些灾民的眼神还要瘆人。
豫王不?禁怀疑李持月是骗他的,这样一个分明还想杀他的人真的会救他?
可他又?安慰自己?,他一个王爷要为了时势低头,闵徊不?也一样,分明?想杀了他,还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要扯谎保他。
闵徊定是受了刑,冲动之后冷静下来,就不如原先那样悍不畏死了,这个要吃人的眼神,只是不?甘心罢了。
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靠他的开口才能救命,谁让他生来就是王爷。
宽慰了自己?一下,豫王在闵徊三步之外停下,却见他周遭根本没?有?看守,赶紧警惕了起来。
正不?知?怎么开口赔礼的时候,陈汲忽然冲到府兵拉起的人墙之间,大声骂道:“豫王!如此戕害人命,天雷该劈你来了!”
不知哪里的打锣被重重敲出惊雷般的巨响。
接连变故,豫王以为老天真是打雷了,要劈在自己?身上,吓得往旁边一躲,脚踩到一块湿滑的青石砖,踉跄摔了下去,身形蓦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双膝双手撑在地上,瞧着真像直接跪在了闵徊面前,豫王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像个判定豫王心虚有罪的信号,一时间场面大乱,灾民们连日积攒着火,后面的人撞着面前的人,人群往这边涌动起来。
周遭也全是看热闹的明都百姓,所有?人都看到了豫王这一跪。
“他跪下了!”
“豫王给神女的哥哥跪下了!”大家互相再喊。
向来尊贵得似在天边,又爱作威作福的人此刻困窘,看得人真是新鲜又?痛快。
府兵又想去扶豫王,放松了对灾民的阻拦,他们一拥而上,把府兵撞得东倒西歪,豫王不知被谁的脏爪子抓到了脸,痛呼了一声。
闵徊垂眸看着眼前跪趴着起不来的人,极力克制的手将铁链攥得咯哒响,好似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豫王勒死?。
此刻的豫王被人团团围住,分外狼狈,府兵也来不?及防备,正是他的好机会。
李持月带来的那两封信,妹妹在王府中?的种种遭遇,魔音一样在闵徊耳边回响,催他动手。
妹妹死?得这么惨,眼前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之后他还会有机会吗?
远处寻常的马车上
李持月见场面乱作一团,皱眉吩咐洛无疾:“去把那个陈汲悄悄拉走。”
洛无疾头一次领了命令,又?见到了闵大哥,心中?激动,低声应“是”之后鱼儿一般游入了拥挤的人潮中?。
春信也跟着公主往外面瞧,问道:“公主,现在这么好的时机,要是左郎将忍不?住怎么办,拿铁链勒死豫王好像是可行的。”
李持月道:“要是他真杀了豫王了,那就谁也救不?了他了。”她这个把人带出来,把豫王引出来的人也会遭牵连。
春信撑着脸,颊边的肉往中?间挤,“可奴婢瞧着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一条性命,如?此深仇大恨,他一定很想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