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门脸儿小,进到后院,大得像个小园林。
天完全黑下来,许愿踏进后院时,眼见树影憧憧,还有孱孱水声。木楼建成口字形,中间形成一个大型天井,楼梯建在楼体外侧,灯光昏暗,还没等许愿看清,已经上到了三楼。
壮汉说现在是旅游淡季,三层大部分房间是空着的,好在这里租金低,不开张也不上火。说着推开房间门,标准间,除了一个红色的销火栓,其他都是古朴质感,只有床单是普通的白色,跟快捷酒店的没差别。
壮汉随手把另一把钥匙塞进林一山手里:“隔壁的房间和这间是一样的。”再没有话,转身出去了。
至少185的重量,踩得木楼梯嘎吱嘎吱响,中间嘎吱声停了一下,“不困就下来喝酒!”然后他就嘎吱嘎吱地下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这一整天里,上午开会,中午临时改行程,下午赶火车,晚上又换衣服又吃饭,今天的内容有点多,许愿确实是累了,起码比林一山精神差一些。
“不难受了吧?”林一山放松地坐到床头,看着她。许愿说:“早就没事了,下了火车就好了。”
“还挺好看的。”林一山看着她的衣服说。许愿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不自觉地退后半步。
“过来。”林一山身体后倾,两只胳膊原本撑在两侧。说话间伸出一只手来。
许愿没动。
窗外的光线比室内亮,能看见其他房子的楼顶。对面楼顶平台上晒了床单和衣服,在夜风里微动。
许愿走到门边,开灯。手里的电话响了一声,她看到了领导发来的短信:“昨天的事情,事后想想不妥。给你休假是真的,要注意安全。”
许愿连忙回复:“没有危险,是在白溪见一位朋友,谢谢领导。”
新领导年纪不大,思维敏捷爱交际,属于多血质性格。估计事后冷静下来想,就算林一山在业内是大拿,也难保技术水平和人品素养画等号。况且又亲眼见他们拉拉扯扯。
许愿回了短信,站在玄关,直面林一山,说:“我……”
林一山同时开口:“咱们谈谈。”
许愿点头。林一山叹了口气:“你站那么远怎么谈?”指着床头的木椅说:“坐过来。我能吃了你?”
许愿规规矩矩地坐过去,林一山维持着双手向后撑的姿势,又打量她:“缺一样东西?”
“嗯?”
“你这身衣服,缺个手镯。”
“……”
“再给你配个拂尘,可以开个酿名斋,起名、测前程,算出国、问婚姻……”
“很难看吗?”
他霍地靠过来,双臂拄着膝盖,双手交叉在许愿身前:“难看。”
本来这一天东跑西颠,在陌生的环境里许愿没太戒备,他这么近距离地注视,许愿又警戒起来。以往面对他的尴尬卷土重来,许愿快支持不住。
电话又响了,这次又是许愿的。
屏幕上闪烁着“岳海涛”三个字,声音和振动同时发作,许愿迟疑了一下,林一山全看在眼里。
临睡前,未婚夫来电,就当天的工作和见闻沟通一轮,再互道晚安。这套路也正常。但林一山直觉许愿今天的状态不对,不是今天,是辞职的行为就不太对,总不至于单纯为了躲他。
许愿想找个安静的环境接这个电话,林一山没有让出空间来。一时间,两个人都盯着那个闪闪发光的手机屏幕看。
许愿试图起身,林一山先他一步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许愿一个,电话铃声也停了。她回拨。
“你在哪?”岳海涛的声音有点哑,情绪不高。
“还在出差。”
“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
“你身边有人吗?”
许愿朝门口望了望,答道:“没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