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
“好啦,再这么多废话,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我们马上就走了。”从黎程美月的神情看来,不难看出她对母亲的畏惧。“雪蔷,爸爸跟妈妈要走了,你跟外婆回家要听话,不可以吵喔,知道吗?”她转身在女儿面前蹲下,柔声叮嘱道。
“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哪?”小雪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虽然昨天黎氏夫妻已对女儿解释过原因,但是才五岁的她一觉起来,早把昨天的事都忘了。
“爸爸跟妈妈要到城里赚好多钱,让雪蔷有漂亮的衣服穿、有好的房子住啊!”黎程美月回头瞥了丈夫一眼,有些心酸的扯出笑容道:“等一会儿,你跟外婆还有晓贞舅妈回家以后,就可以跟牧磊表哥和小如萍一起玩了。”
“好棒!我要去、我要去!”一听有的玩,小雪蔷随即雀跃的跳了起来。
在这个年纪,雪蔷并不懂什么叫“离愁”,她只知道她很快就能跟最喜欢的牧磊表哥一起玩了。
牧磊表哥——她总这么唤他。
从懂事起,回外婆家就是雪蔷小小心灵中唯一的期盼。
外婆家就住在离小村庄约半公里远的山脊上,除了一望无际的苍翠竹林外,就只有终年缭绕的薄雾为伴。
红艳的桃李、满山遍野的雪白花海、以及外婆家亲切的牧磊表哥,是雪蔷最深刻的记忆。
牧磊表哥是大舅的儿子,大她三岁,有一次她曾无意中听到大人说他是领养来的,据说,晓贞舅妈曾因为结婚多年未怀孕差点被外婆赶出家门,后来在爱妻心切的大舅力争之下,才到孤儿院里收养牧磊表哥而解决这件纷争。
没想到当年才三岁的牧磊表哥来到程家一年后,晓贞舅妈竟奇迹似的怀孕了,随着小如萍的出生,被视为福星的牧磊表哥受宠爱的程度也如同如萍一样水涨船高。
“领养”是什么意思她不懂,她只知道从她懂事起他就已经在程家,他的笑容好好看,人也亲切好脾气,每次她来他总是笑眯眯的带她四处玩耍,所以她最喜欢他——甚于程家所有的一切。
就这样,心怀期盼的小雪蔷一手抱着背包,一手拉着外婆粗糙厚实的手掌,连一滴不舍的眼泪还不及掉,就胡里糊涂的来到了程家。
来到程家后的小雪蔷,有了几个孩子为伴,日子过得甚是快乐而惬意,除了外婆莫名的淡漠之外,程家的每个人都待她好得不得了,让她快活得几乎忘了该有的思亲情绪。
然而好景不常,来到程家半年多后的某一天,小雪蔷竟莫名染上麻疹,躺在床上高烧不退,几乎陷入昏迷。
谁也料不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会就此扭转了众人的命运。
“我看得带雪蔷去看医生才行。”
徐晓贞知道丈夫跟其他人全到果园去了,家里连半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情急之下,只得独自背起雪蔷往门外跑。
“如萍,妈妈带你雪蔷表姐去看医生,你乖乖在家,不要乱跑,妈妈很快就回来。”
丢下一串嘱咐,徐晓贞开着车子便往村子里去,深怕晚了一步。
趴在徐晓贞柔软温暖的背上,小雪蔷的意识始终昏沉,就连医生把尖锐的针管扎进她纤瘦的手臂上,她尤自昏睡着。
连最后她是怎么回家、又睡了多久全然没有记忆,只觉得她似乎睡了好长的一觉。
只是,她怎么也料不到,醒来后迎接她的竟是这样一个丕变的情况。
“晓……晓贞舅妈……”
足足昏睡了一个星期的小雪蔷,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房里空无一人。
叫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半个人进房来看她,肚子饿得发慌的她只好勉强撑起软弱无力的身体走出房间。
踏进大厅,只见所有人都身着白衣,围在一只火盆前,面无表情的往火里丢着黄纸。
眼前凝重僵滞的气氛教小雪蔷打从心底不安。
“你们在做什么?”她怯生生的问道。
众人闻声倏然转头看她,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现场的气氛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