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听了谢蕴说的这句话,大吃了一惊。
虽然她确实也很不满意江静云这个儿媳妇,但她的父亲现在到底位居四品。
谢蕴虽然是青年进士,现在也是翰林院的编修,未来可期,但翰林院里面的那些个人,哪一个不是饱学之士?若朝中无人,谢蕴往后的仕途肯定不会很顺畅。
就放柔声音劝谢蕴:“这夫妻间哪里有不吵架的?她虽然性子不好了些,但确实一片真心对你。不是娘说你,你若要吟秋,悄悄儿的便罢了,做什么要让她当面瞧见?她原就是个不能容人的,一时气恼也是有的。你怎么就能说起休妻的话来?休妻是件很有脸面的事么?往后可别再起这个心思了。”
说到后来,季氏的声音渐渐的严厉起来。显然是想要在季氏面前摆母亲的架子。
这若是在以往,季氏这样说了,谢蕴肯定会听她的话的。从小到大,哪怕是谢蕴再不愿意的事,但凡季氏和她丈夫开口,谢蕴都会选择听从。但是这一次,谢蕴却仿似半点儿没听到季氏说的这话,依然语气坚定的说道:“我要休了她。”
说这话的时候,他垂在身侧的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可见他此刻内心的激愤和坚决。
季氏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正要再次劝说,或是再次威逼时,就听到谢蕴又在说道:“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事都听你和父亲的,哪怕是我自己不愿意的事,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但是这一次,我自己的事,我想由我自己来做主。”
说这番话的时候,谢蕴是背对着季氏的。季氏不晓得此刻他面上是什么神情。
但是能听得出来他声音十分的平静。若再细听,仿似还带了一丝自嘲和嘲讽。
季氏也不晓得为何,心中没来由的就开始觉得一阵发慌,手掌心里面都有冷汗沁了出来。
她好像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儿子,再不会像往前那样听她的话了。只怕往后,这个儿子待她也绝不会像从前那样的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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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易过,转瞬间清明已过,墙角的一架荼蘼开着簇簇拥拥的白色花朵。
林清瑶正坐在临窗木炕上面做针线。
她做的是一只布老虎。
前几天她才刚去陶家看过魏秀菱。
算算魏秀菱怀的月份已经有八、九个月了,肚子瞧着圆滚滚的,跟踹了一只大西瓜般。
因着月份大了,魏秀菱行动也不方便。日常不过在屋子里面院子里面走几步,其他的时候多是坐着,或躺着。
好在她气色看着不错,而且人瞧着也较以往丰润了不少。
因为腹中的胎儿随时都会出生,所以魏秀菱已经在忙着准备衣物了。林清瑶心想她好歹也算是这孩子的舅母,怎么也要准备些东西的。
于是回来之后就叫人去银匠铺子里面打了一只赤金的长命锁。又寻了两块上好的软绸出来,用心的做了两套小衣裳和两双小鞋子。想了想,昨儿又开始做起布老虎来。
小的时候她也有一只布老虎,是母亲给她做的。她记得她七八岁的时候还会抱着这只布老虎一起睡,后来上京的时候不小心将这只布老虎给丢了,她还伤心了好些时候。
丁香用填漆小圆盘捧了一盖碗茶掀帘子进屋,见林清瑶还在做布老虎,就笑着说道:“夫人,您这都低着头做了半个时辰了,仔细脖子酸。暂且先歇一歇,喝口茶。”
说着,拿了茶盘里的盖碗放在了炕桌上。
她不说林清瑶还不觉得,这会儿果然觉得脖子酸的很。
就放下手里的活计,伸手拿了盖碗喝茶。
喝了两口,转过头看着窗外。
天气很好,日光碎金似的落在院子的银杏树叶上。有风吹过来的时候,银杏叶子簌簌的响着,叶片仿似都在闪着光。
林清瑶放下盖碗,问丁香:“今儿晚上吃什么菜?”
丁香笑着回答了。
林清瑶听到有一道口蘑罗汉面筋,知道魏城最爱吃这个菜,忽然想起魏城来,又问丁香:“侯爷还在外书房?”
今儿是休沐的日子。一上午魏城都在跟林清瑶下棋,用完午膳之后,两个人才说了会儿话,就有个侍卫过来跟魏城禀报事情。
想必应该是朝中的事。
林清瑶对这些都是不关注的。也觉得只要有魏城在,这世间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
于是魏城同她说要去外书房一趟,她就点了点头,一个字都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