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君老夫人从刚才就察觉到他神情有异,连忙问。
“我找到悬赏中、黑水寨的寨主辛霸了。”卫勋风把挑了黑水寨,却独漏寨主未逮着的事儿,说给君老夫人听。
“辛霸脱逃之后,一路追踪我。衙门再度贴出悬赏令,但我知道,辛霸撑到这时是为了找我报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一定得要我将他逮捕归案,才算了结。”
“如果真是卫函禧看了绘着你的人像图才藏起他,那岂不是想借他之手,把你除去?”一思及其中细节之后,君老夫人简直勃然震怒。
她没有想到,卫函禧不只敢冒名撞骗,还敢谋人性命!
卫勋风云淡风清地笑了笑。
“无妨,我可以收拾辛霸。”
无意中让燕石指点了一个方向,卫勋风不动声色地潜往升远客栈,确认了卫函禧藏在里面的人,的确是辛霸没错。
君老夫人交代过,别在升远客栈收拾他。客栈位于市集中心,人来人往,为免伤及无辜,还是让辛霸依着卫函禧给的线索,寻到君府来。
君设阳秘密地遣动人手,不着痕迹地把所有人从卫勋风住下的院落附近撤开,给他一片展拳弄脚的空间。
卫勋风没有异议。他向来偏好以逸代劳的战术,只是叮咛:务必多几个人手将采凡看住,才不会让她到处溜达,误闯了禁区。
在他守株待兔的第三个夜晚,静谧之中终于有了细微的骚动。
徐凉的夜风带来衣衫振动声,卫勋风仰卧枝干上,看似醺然欲睡,其实正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四周。
当黑袍男子立定在树下时,他的耳朵已经比眼睛更早捕捉到他的存在,全身立时进入警戒状态。
“卫勋风!”虎吼声炸起。
“别来无恙。”他微笑着,舒展的身姿将力道蕴藏得极为隐密。“辛寨主。”
“少跟我打哈哈。”辛霸显然没有寒暄的闲情逸致。“今儿个我要你纳命来!”
他怒视着树上从容潇洒的男人,恨他仍保持一派的悠然自得,他却不敢松懈。
三个月前,整班黑水寨就是被卫勋风这副模样所骗!
那一天,他施施然地来到黑水山,仰躺在大树上,以玩笑的口气说要剿下黑水寨,给衙门的官差立个功勋的机会,根本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
没有想到,他工夫当真了得!他赤手空拳摆平了黑水寨里所有的人,闻讯赶来的官差,接手做的仅仅是把人犯往囚车里带。
见他锐不可当,负伤的他只好从地道先逃了出去。
原本想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后来才发现损失比他想像中更严重,黑水寨全军覆没,所有党羽被擒,他一个人留下来,当个没有手下的寨主有个屁用?
是卫勋风让他一无所有。他要报仇,非要卫勋风填命不可!
辛霸握着刀,刀身因为他的恨怒而起了低沉的鸣响。
“辛寨主好像等不及了。”卫勋风懒洋洋地从树上跃下。当他的双腿立足于地面,指掌握住了佩剑,火爆的气氛立即一触即发。“那只好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辛霸低吼一声,挥着大刀,朝他冲去。
锵当——
金石交鸣声乍起,一刀一剑,在暗夜中擦撞出的火花。澎湃的恨意让辛霸劈手就是重量级的一击,卫勋风持剑格挡,渐渐推开了他的刀。
势均力敌,两人的斗志根本不分上下,从地面上追缠到半空中。
有了这一层认知之后,两人的攻势渐发渐急,都想要速战速决,怕拖迟了会不利胜算。
他们的目标放在击倒对方,于是剑法愈使愈快,防守却逐渐疏漏;只要露出破绽,哪怕是一丁点儿疏失,都足以致命。
卫勋风身经百战,对此有太深刻的体认,他全心应战,誓言要把黑水寨最后的余孽缉捕归案,但是,偏就是有种奇特的直觉牵引他回首。
好像……在灌木丛中,有什么正在匍匐前进着。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师父!”一张白皙美丽的俏颜霍然出现。
卫勋风心神一惊,当真回首,瞧见采凡正在灌木丛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