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称呼一出,君珂眼神跳了跳。
屋顶上戚真思开始微笑,不怀好意地、幸灾乐祸地、看好戏地。
纳兰述则开始郁闷,这丫头怎么回京了?他开始掰手指,心想上次“误”将她扔进花池,被父王母妃叫去喝茶谈心,如果今天再“误”将她扔出酒楼,会不会被两宫太后叫去喝茶谈心?
花厅里正仪公主快步而来,众人纷纷站起迎接,这是个截然不同燕女娇弱风格的女子,看起来和君珂年纪相仿,但身量足足比她高大半个头,手长脚长,浓眉大眼,五官除了嘴都偏大,因此那种美便显得俊气,偏中性味道,令人一见便觉得——哟,这姑娘真爷们!
她穿的也是男装,还不是燕京目前流行的宽袍大袖层层叠叠半男半女风格的长袍,是一袭带着披肩的紫红窄袖胡袍,束得紧紧的腰,也有装饰,但不是男人们挂的花粉香包,而是坚硬无花纹的黑色玉佩,整个人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比男人们更像翩翩少年。
她身后跟着一排侍女,也绝不是燕女风格,衣着各异,肤色有差,有的细看竟然不像燕人,再看死去的肥奴,难不成这公主有用战俘当佣仆的习惯?
君珂好奇,忍不住仔细多看了几眼,发现这位公主其实并没有那么男性化,她肌肤细腻雪白,吹弹可破,嘴尤其小,当真樱桃一点,只是她不知是故意还是习惯性往男性化方向打扮,忽略了自己女性柔美的一面,不过也难怪,听说这位公主是名将遗孤,自小长在军营,父亲战死后母亲自杀,她由父亲的死忠部下养大,习惯军营生活,也习惯男装打扮,昔年向元帅一代名将,西齐东堂各国屡屡在他手下吃瘪,派人暗杀他都有无数次,这位公主没像正统皇家公主一样养尊处优过,倒是在颠沛流离生死跌宕的环境中长大,要她如何细腻娇柔,也实在难得很。
君珂看着这“很爷们”的姑娘,想着那个她追逐纳兰述多年的传说,忽然便想起一幕场景,纳兰述在前面逃,这姑娘策马在后追,然后一声长笑“可让我逮着了你!”弯腰低头伸手一捞……
君珂忍不住“噗”地一笑。
她这一笑实在不合时宜,正仪公主正因为死去的肥奴惊讶,在低头观察她的死状,听见这一声,顿时抬头看来,一眼看见君珂尚未散去的笑容,眉头一皱,道:“你笑什么?”
君珂怔了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正仪公主又道:“我死了家奴,你很高兴?”
君珂立即正了脸色,想要解释,正仪公主紧跟着又来了一句,“你瞧她不起?你可知你瞧她不起就是瞧我不起?”
她性子似乎很急,三句质问一句跟着一句,咄咄逼人,竟不给人解释的余地,君珂接连被她堵了三次,心底也泛上了怒意,冷然道:“我只瞧不起所有自以为是,仗势欺人的人。”
这句话说出来,原以为这咄咄逼人的公主定然要暴跳如雷,和常世凌一样吵嚷着来人拿下她,谁知正仪公主皱起眉,问:“你在说谁?”
她居然还是那表情,那语气,君珂又被搞愣了——这姑娘是不是少根筋?
或者她并不是居高临下,而是天生性子急躁?
“你是说我自以为是吗?”正仪公主继续问,“哪里?”
君珂:“……”
此刻她终于理解了纳兰述为什么听见正仪公主名字就闻风而逃,这姑娘大脑回路就和他们不在一个次元啊……
“公主!”常世凌第一个忍耐不住,蹦了出来,“就是这个贱人,她趁着和您的肥奴比武,下毒手暗害了她啊……”
“闭嘴。”正仪公主凛然道,“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你当着我这个女人的面,说别的女人贱人,你是在轻视我们女人吗?”
“……”
君珂险些乐出来。
这个正仪公主,咋这么反应与众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