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意外之喜
这天夜里,黎棠仰面躺在床上,用手去摸新缠在腕上的纱布。
回想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黎棠不禁疑惑,难道他经常受伤吗?不然怎么会随身带纱布,包扎的动作还如此熟练。
手指伸进纱布和皮肤之间的夹层,先是轻轻按了一下,些微痛感浮现,再力道加重,双指并拢去捏,更多的疼痛蔓延开来。
总算有点像了,黎棠想。
将纱布再抽紧一些,手指不厌其烦地钻进去,反复不断地尝试,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和力度。
很轻地呼出一口气,黎棠半张微湿的唇,闭上眼睛。
眼前出现群山,矮屋,还有那道孤孑的身影。
“你是第一个。”
低哑的嗓音。
身体不受控地颤抖,黎棠想,你也是第一个。
疼痛如涨潮般一浪接着一浪涌上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心悸,却让黎棠因为愉悦感到上瘾。
在这样静谧的暗夜里,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一个人释放将隐秘的思绪。
因此黎棠可以尽情地想象,这痛是他亲手赐予。
周一上午,黎棠又迟到了。
好在是英语早读,英语老师对自己的课代表向来宽容,叮嘱他下次注意,便放他回座位。
翻开书本时,同桌李子初眼尖地发现黎棠右手腕的纱布:“怎么又受伤了?”
黎棠拿出准备好的理由:“不小心扭了一下。”
对于这个回答,李子初显然不信。他意味深长地笑,挨近了说:“别是夜里关起门来使用过度了吧。”
即便相熟后已经适应了李子初什么话都敢说的狂野画风,黎棠还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有自渎的经历,而做这种事少不得幻想对象,想到昨晚躲在被窝里的种种,黎棠有种被抓包的羞耻。
哪怕他幻想的并不是那种露骨的事。
李子初瞧他脸都红了,以为被自己说中,忙又安慰:“真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啊,蒋楼长那个样子,很多人都会拿他当幻想——”
黎棠没让他说完,抬手用书本盖住他的嘴。
因着这番言论,下午在办公室碰到蒋楼时,黎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避。
两人都是来拿试卷的。月考在即,各主科老师卯足了劲,各种真题试卷雪片般塞到学生们手里,往往上午刚写完的卷子,下午就出成绩,晚自习被占去讲试题,节奏快得犹如开启二倍速。
英语试卷有两份,一份批改好的一份新的,老师让黎棠把隔壁班的也顺道一起带过去。
两个班,两百多张卷子颇有分量,黎棠担心试卷在路上散了,紧紧抱在怀里。
他先行走出办公室,趁蒋楼还在班主任那里数卷子,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去。
行至楼道拐角,被从楼梯上冲下来的学生迎面撞上,黎棠一个不留神身体一歪,人没摔倒,试卷因为胳膊松劲撒了一地。
转头去看,那撞人的学生早就跑没影了,黎棠叹了口气,认命地蹲下来收拾残局。
刚收完一小摞,晚他一步从办公室出来的蒋楼,走到他跟前站定,然后蹲下帮他一起收拾。
黎棠犹自尴尬着,头也不抬地说:“谢谢。”
听见蒋楼问“不会又要请我吃饭吧”,黎棠摇了摇头,待反应过来忙又点头:“也好,昨天那顿太随便了。市中心那家商场有海底捞,你喜欢吃火锅吗?”
蒋楼被他认真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即失笑:“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其实黎棠知道不该当真。
可他总是会想,存在于其他人幻想里的蒋楼是什么样子,会笑吗,眼睛也是深浓的黑色吗,吃饭时也会加很多辣椒和醋吗,会把自己的拳击手套给他们用吗……会帮他们包扎伤口吗?
我看到的他和别人看到的他,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