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要开门出来时,她马上慌乱地走开。
她拧开保温瓶的盖子,袅袅热气升起,一阵浓香飘散在屋子里。
“既然醒了,饿不饿,喝点鸡汤好不好?”她笑着问他。“我熬了一整晚的,放了一些中药在里面,我特意找中医房的医生抓的药,都是对你身体大有好处的。”
傅云深靠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蹲在茶几旁仰头望着自己的女子,她的脸隐没在光影的暗处,看不太真切,但他知道,她带笑的眼中一定有着浓烈的期盼,还有一点点忐忑。
他叹口气,开口时语气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淡,“知知,你不是我的看护。”
周知知说:“你忘啦,我可是这个医院的护士,照顾你,是我的职责!”
他说:“你现在没有穿工作服。”
她微愣,很快说:“你管我呀,我自愿加班!又不用你给加班费。”
“你走吧。”他躺下,闭眼,拒绝的姿态十分明显。
周知知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她将保温瓶的盖子重新盖好,然后走到病床边,帮他拉了拉其实盖得很严实的被子,轻声说:“那你好好休息,醒来再喝汤吧。有什么事情就按铃,我就在外面。”
回应她的是沉默。
她伸手关了台灯,转身离开,房门轻轻关上,脚步声渐远。
台灯忽然又被拧开,傅云深坐起身,侧头看了看茶几上的保温瓶,灯影下孤零零的样子,很像它主人离去的背影。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其实不困,昏睡十几天了,再睡下去,他真怕自己反应都变得迟钝。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个文件夹,翻看起来。这是他让秘书偷偷带过来的,藏在了抽屉里,不能被主治医生发现,否则又要被狠骂一顿。
姜淑宁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傅云深正专注地埋首在文件上,不知看到了什么,眉毛微蹙。
她走到窗边,“唰”地一声,厚厚的窗帘被拉开,秋日上午明晃晃的日光照进来,她又将窗户全打开,微风灌入,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通透了几分。
傅云深抬头去看,被忽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眯了眯眼,眉头蹙得更深了。
姜淑宁很不满地说道:“这医院里的护士怎么回事?大白天的窗帘拉着,窗户也不开。”
“是我要求的。”他放下文件,捏了捏眉心,眼睛看久了,有点累。“妈,你把窗帘拉上吧,刺眼。窗户也关上,很吵。”
“医生说了,你需要晒晒太阳,还有,这住院部安静得很,哪里吵了?”姜淑宁走到床边,将台灯关了,又将他膝盖上的文件取走,看了眼,皱眉道:“看来陈秘书是不想干了!”
傅云深望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我以为我这么努力,你应当很开心满意才对,这不是你一直所期望的么。”
姜淑宁一怔,脸色有点不好看,但那情绪很快就消失了,笑着说:“儿子,我让李嫂熬了你最喜欢的小麦粥,还蒸了小笼包,都是她亲手做的,快趁热吃。”她转身,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时,才看见那上面的保温瓶。
“咦,这是知知带来的?”她拧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赞道:“好香啊,这丫头的厨艺倒真是没话说,关键是,这份心意更难得,想必昨晚又熬夜了吧。”她倒出一盅汤,端到傅云深的面前,“别吃粥了,喝鸡汤吧。”
傅云深不接,说:“把粥给我。”
“鸡汤更有营养。”
“我想喝粥。”
姜淑宁将碗送到他嘴边:“她还放了中药材,对你身体好。”
他下意识伸手一挡,提高声音道:“我说我想喝粥!”
被他一推,姜淑宁的手一歪,汤汁洒出来一些,白色的被单瞬间染了色,她手上也沾到了,鸡汤还有些烫,她“唰”地站起来,怒道:“傅云深,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傅云深低头看着弄脏的被单,黄色的汤汁慢慢扩散,他抿着唇,神色冷淡。
姜淑宁深深呼吸,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按了呼叫铃。
周知知几乎是小跑着走进了病房,这次她已经换上了护士服。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的姜淑宁,又看了眼打开的保温瓶与弄脏的被单,心里了然,一丝苦涩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