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潆溪有些欣喜若狂,自他走后,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现在看他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她觉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叶清扬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微微皱了皱眉,抿紧唇移开了视线。她这才想起他先前给她说的话。
对面座的朋友疑惑地看向她问怎么了,她咬唇摇了摇头坐下,却有意无意地视线总往那里瞟。叶清扬的步子有片刻的停顿,陈一辰见他脸色有些变化,便担心地问他。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朝着那家店看过去,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潆溪。”
陈一辰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回头去寻,顺着叶清扬的视线看过去,街边小店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女孩子。一个穿着鹅黄色的卫衣,一个穿着白色的衬衫,外搭一件红色的针织衫。
他很容易就认出了哪一个是叶潆溪,她和苏婉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看着自己十多年没有见过的女儿,一阵恍惚中,似乎看见了当年和自己初次约会时的苏婉,那个时候,她也是穿着一件红外套,一张小脸扬着笑,娇俏的模样吸引得他移不开眼来。
“穿红外套的那个?”陈一辰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叶清扬闷哼着应了一声,极好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她杯子里那花花绿绿的饮料下躺着的那块冰,眉头又开始皱起,几乎是不悦地自言自语:“怎么又吃冷的东西,肚子疼的时候又眼泪汪汪地大叫。”
陈一辰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呼出一口气,移开视线:“我们走吧,阿诺还在那边的车里。”
叶清扬也回过神来,两人一言不发地朝前走着。陈一辰看着旁边过往的车辆,和自己擦身而过的,又岂止是车,这么多年来,有些人,有些事快速地靠向他,又迅速地消失远去,苏婉,女儿,更多的是靠着那些白色粉末生活的人。他们罪有应得,被捕或者被杀,他都觉得那是应该的,只是在这么一群人中间,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他必须时刻控制住自己内心最柔软最真实的感觉,也很累。
“她和苏婉长得很像……”陈一辰走着走着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
“看样子,她很乖巧。”
“还好……”说起这些,叶清扬又弯了唇角,“大多数时间都很听话,有的时候也会气得人跳脚。有一次,她大概只有九岁吧,周末照例回驻地,她却死命地抱着家里那只狗不松手,坚持着要将狗带去驻地。我是请假出来的,时间也紧,将她的手掰开,她就大哭不止。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亲自接她,看她哭了,心里又不忍,我父母就劝着她,她也不听。后来还是我骗她说明天把狗也接到部队来,小丫头才扁着嘴不情不愿地跟我离开。”
“小孩子不都是需要哄的么?”陈一辰也笑,只是,那笑里多了几分落寞,“她在学校的成绩好吗?”
“还可以,基本上不用人操心……只是,小丫头片子一个,招男生喜欢。”说到这里,叶清扬又无奈地皱眉。
“呵呵……”陈一辰脸上有骄傲的笑容,只是在转头看见叶清扬的时候淡了下来,他说的关于潆溪的成长,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参与了的。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没有一天是尽职了的。
叶清扬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立马停止了回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两人就这么气氛沉闷地向前走。走出那条街之后,陈一辰才目光放空地看着前方说:“我真的很后悔……”
35、谋划 。。。
叶清扬显得有些无措;他从来没有想过陈一辰会为了某件事低头,从前背脊总是挺得笔直的一个人在看见自己女儿的那一瞬间;放下他所有的骄傲,用对方看不见的方式表达着歉意。
叶清扬的喉结上下翻动了好几次;唇瓣微微颤动着,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平心而论,他觉得陈一辰的这一声后悔,潆溪是担得起的。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作到他应该做的;但是作为女儿的潆溪,却几乎做到了她这个年龄应该做的,她对父亲的思念以及爱意不会输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有父母陪伴的孩子。
陈一辰的喉咙像是被硬物堵住了;再开口有些呜呜咽咽的细微声音、他吞了口唾沫;努力地压下上涌的泪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叶清扬的肩膀,真诚地说:“谢谢你把她教的那么好。”
“应该的……”叶清扬又回头看了一眼,早就看不见那家店了,他却像是极不舍一样地流连。最后,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和陈一辰离开了。
两人来到叶氏之后,就直奔了人事部门,先前,叶国涛已经打了招呼,叶清扬的一些手续办得很顺利。走进市场营销部的时候,虽然有些人比较好奇地看过来,但早就听说了公司要招一批人进来,想来这位就是新来的科长了,大家也就没有过多去询问,匆匆瞥了一眼就开始忙自己手中的事。
叶清扬带着陈一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人看了一下周围,他才敢拿起办公室的电话给叶国涛打电话,大意是要尽快把陈一辰弄进公司来,并且要做到毫无痕迹。叶国涛思忖片刻,说这事他想一下。
其实,这事也不是很难办,只是陈一辰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当年救儿子的那个军人就叫陈一辰,那么……潆溪……她的父亲没有死吗?一时之间,叶国涛觉得混乱极了,整个上午都是心不在焉的,开会时,秘书提醒了好几次,他才魂不守舍地走进会议室。中午本来还有应酬的,他推掉之后,急急忙忙地开车回了家。
潆溪在学校上课,这时候家里就只有一干下人和正在插花的妻子。妻子见他满头是汗地跑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手里的花茎被指甲直接掐断了。叶国涛沉着脸,让人泡了一杯茶过来,喝了之后,捡了重点说给妻子听。
“陈一辰,你还记得吧?”
叶母回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那次清扬出事,就是陈一辰救的。他不是潆溪的父亲吗?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陈一辰没有死!”叶国涛重重地放下杯子,杯底在茶几上摩擦出难听的声音,“你说这是什么事?难不成,清扬是随便找了个小孩子回来糊弄我们的?”
“应该不会吧,你怎么知道陈一辰还活着了?”叶母也开始皱眉,“我也看过潆溪带在身边的东西,不少都是部队的,比如那颗子弹壳吧,我问了潆溪,说是她爸爸的,要不是部队的人谁能拿出那么一颗子弹壳出来啊?这事儿,还是等潆溪回来了,我试着问问,你别在孩子面前乱说,她自小就敏感,这陈一辰要真还活在世上,那潆溪不是成了弃儿了吗?她才多大啊,能受得了啊?”
叶国涛又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心里却开始思量了起来。既然是叶清扬开口说的,那么陈一辰绝对是好好地存活在世上了。当初叶清扬抱潆溪回来的时候,说起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