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罪十君子,不惹一小人。
宋乐仪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嚣张惯了,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又不似其他贵女一般殷切期盼一个美名在外,能动手就不动嘴,暴力压制,说话也常常不过脑子。
她半生凄惨,多半来源于此。
看着小姑娘陷入沉思,赵彻知道她是听进了心里,于是后退一步,转身懒洋洋地说道——
“和我多学着点,行了,走吧,去母后宫里补一顿晚膳。”
饿死了——
都是被宋乐仪气的!
赵彻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宋乐仪没跟上,又绕了回去朝着原地发呆的她上下打量,扬了扬下巴道:“愣着做甚?走啊。”
他还记得她没有吃饭,宋乐仪嘴唇动了动,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问:“赵彻,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信,人死如灯灭,恩怨情仇皆作尘,黄泉路上一碗孟婆汤,谁还记得谁。”赵彻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道:“不过,如果是表妹,我愿意相信前世今生。”
宋乐仪不解:“为什么?”
赵彻侧头看她,语气幽幽:“表妹,从小到大的恩怨,你就想这么完了?”
“…刚刚不是说恩怨情仇皆作尘吗?”
“我岂是那凡夫俗子”赵彻说着还扬了扬下巴,俊俏的眉眼上一片,紧接着朝着宋乐仪丢去你一个“你懂的”眼神。
懂你的睚眦必报?
宋乐仪觉着赵彻又要开始混扯了,果不其然,只见他微微低下身子,手掌撑在大腿,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语调悠悠——
“不说前日,就说上个月,我库房里的宝贝被你毁了一半,那可都是稀世珍宝,不过呢我这人大度,不与你计较,也没指望着你倾家荡产赔我银钱。”
听赵彻这么一说,宋乐仪恍惚想起,她少时确实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一时失手,将赵彻的库房给点了。
“你也不用感动,更不用想着衔草结环,做牛做马的报答我的大度,要是有下辈子,别日日想着找我麻烦就成了。”
宋乐仪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不服:“我何时日日想着找你麻烦了?还不是你,一天到晚吊儿郎当戏弄我,我一时气愤,才…”她话音一转,道:“算了,我才是不与你计较。”
……
寿安宫。
赵彻食欲大开,狼吞虎咽,一天一夜没吃饭,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的确饿狠了,见此,宋乐仪心中浮起些许愧疚。
想了想,夹了一道赵彻喜欢的菜放到他碗里,小声道:“慢点吃。”
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
赵彻抬眉,果真放慢了动作,也没说话,直接夹过宋乐仪放到他碗里的菜便吃了。
屋内烛火璁珑摇曳,火红的蜡烛一滴一滴化作烛泪,顺着烛台流下,等吃食饱餍足,已是夤夜。
太后不忍他再来回奔波,便吩咐青书收拾一下东偏殿,叫赵彻今夜在寿安宫住下,又吩咐小厨房煨上一碗粥,以免他半夜三更醒了会饿。
春风习习,夜色冷清,各宫的灯火渐熄,众人逐渐步入梦乡,开始享受漫漫长夜。
西偏殿内,孙姑姑正准备吹了床头的蜡烛,却听宋乐仪道:“姑姑,光暗些便是,莫要吹灭了。”
孙姑姑一怔,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