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瞧着昏倒在地上的赵令和,心里也是疼得厉害。
她这人其实非常护短,这些年养着令和,不知道令和做过多少骄纵的事儿,她都笑呵呵地没放在心上,儿子媳妇越是疼爱赵令言,她就越是优待赵令和,可如今一瞧却发现这根本就是害了赵令和。
着人把赵令和搀了出去,赵老太太靠在枕上不住地叹气:“我是不是做错了?”
于嬷嬷在旁边不忍心,劝道:“老太太,不怪您这样责罚二小姐,二小姐自小都被您宠着,她九岁时打坏了您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只玉镯您都没有怪她,反倒心疼她手割破了,想必二小姐是见着您如今不止疼她一个了,心里有些受不住,您也别多想,过几日二小姐定会明白的。”
老太太也有些哽咽:“我何尝不是真心疼她?虽然知道她处处跟言儿拿性子,也未曾说过她什么,我为言儿安排亲事,可也不是没有为她考虑!但长幼有序,言儿还未出嫁,我总不能先给她张罗了。其实我早就看好了,工部尚书池大人家的二小子很是不错,与和儿也很相配,等言儿定亲之后便能帮着和儿打点了,我私库里的东西虽然不多,可给她们姐妹两个做嫁妆还是尽够的,只是言儿这私心也太重了……”
于嬷嬷继续劝:“老太太,您别伤心,二小姐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一定会回来跟您认错的!”
老太太摆摆手:“叫言儿进来吧。”
令言随着丫鬟进了老太太的卧房,老太太瞧见她恬淡的神情心里就很舒坦,还未说话,令言先端起一碗汤:“祖母,天大的事情没有您的身子骨要紧,您先喝些汤药,缓一缓。”
赵老太太心中蓦然舒服了许多,她由着令言给喂了半碗汤药,精神也好了些。
但事情依旧是很严重的。
“这玉如意碎了,若是太后想怪罪,咱们跑都跑不掉,皇家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仿制不得的。”
老太太说着顿住了,灯光下,她目光炯炯,就那么瞧着令言,令言忽然说道:“祖母,太后赐下来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回去的,只要没有人知道我的玉如意碎了,也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听到令言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老太太赞许地点点头:“今日之事你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我也会让和儿闭紧嘴巴。”
令言点头,其实她之所以设计让赵令和打碎这柄玉如意就是想让老太太想法子让自己跟七皇子的亲事成不了。
因为老太太一旦认命等太后的诏书让自己嫁给七皇子,那么到时候玉如意必须得拿出来跟七皇子配对,但如今玉如意没有了,老太太也就知道,两个人只有不成亲,才无须拿出来那玉如意,太后给出来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更何况,太后只赐下一柄玉如意,并未明说要令言嫁给七皇子,真要肯想法子,自然是有法子的。
老太太之所以没有阻止,便是觉得七皇子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这法子还没有等赵老太太想出来,自己就冒出来了,七皇子传出来即将成亲的消息了,他要娶北萧的公主,用以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
赵老太太眉开眼笑,摸着令言的手说道:“祖母这颗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了,言儿,陈夫人给我来了信,说是只要你愿意,他们家就还是喜欢你的!”
令言知道,老太太是为了自己好,她无法拒绝,可她却也是真的不想嫁。
“祖母,言儿想再等一等……”
老太太却严肃地说:“你想等什么呢?你十七岁了,若是再等下去,哪里还有好人家肯娶你!祖母知道你心性单纯,不争不抢,可越是如此,祖母就越是希望你往后日子过得好。你若是觉得不甚喜欢,那也行,再缓上一段时日,陈公子人是很不错的。”
这话说了没两日,赵侯爷急匆匆地来找老太太。
“母亲,言儿的亲事还是另选他人吧,那陈近知竟是个混小子!几年前弄大了个姑娘的肚子,昨日那姑娘带着孩子去陈家门口哭闹了半日,京城有一半的人都该知道了!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还敢嫁过去?”
赵老太太一凛:“怎会有这等事?”
但既然发生了,也没有法子了,老太太只得在京中的年轻公子哥儿中继续搜寻适合令言的夫婿人选。
令言悄悄地松一口气,暂时不用定亲便是最好的,如今是在正月,春闱是在二月,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陆吟朝出人头地的时候了,他虽然还没有答应自己到时候会风风光光地来娶她,可两人的心意彼此早已知道,只等着时候合适了。
等过了二月,她亲生父母也会回到京城,到时候也可以想法子搬回去,也就不用在侯府继续住下去。
想到搬走,她什么都舍得,唯一舍不得的就是祖母。
祖母这段时日待她实在是很好,处处挂心,她想到祖母就觉得有些愧疚。
过了正月十五,天儿好了一些,令言依旧跟着夫子在学馆里学习算账,但这几日很明显地就可以发现赵令和心不在焉,赵令语也时常发呆。
夫子原本就被关照过,多看顾令言,因此他也就不太在意另外两个小姐是否认真在学。
赵令和自打从老太太院子里搬出来之后,待遇一落千丈,侯府中嫡女是有差别的,若是按照王氏办事的规矩,赵令和的丫鬟需要减半,月例银子也是要减半的,她吃穿用度阔绰惯了,忽然间如此寒酸不免哭了好几次。
但赵令和想到老太太一心疼爱赵令言,根本不搭理自己,干脆赌气也不再去瞧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