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嫡长子明骁舟也才十一岁,泰亲王妃又是妇人之身,如何能豺狼环伺之时,保住这两条血脉?是以便携部分家财避去了蜀地的娘家。”
“那明砚舟又为何会出现在青州战场之上?”
“小娘子莫急,我这便说与你知晓。”
“明砚舟回京之时才十三岁,于是便拜入了当时,尚在做文官的叶宣门下。他天资聪颖,学问底子极好,叶宣也颇为喜欢他,于是便倾囊相授,君子六艺,无有不学。他与叶宣亦师亦友,后又被叶宣忧国之心所感,十五岁便与他一道上了战场,直到十七岁叶宣叛国之时,被一箭穿胸而过!”
容昭的手顿时一抖。
“若当时的监军大人刘敏救治得晚些,便绝无可能生还。”他叹了口气:“不过如今,他也算不得生还。如活死人一般,躺在病榻之上,半点意识也无,实在可怜呐!”
容昭动了动唇,但喉间似乎被哽住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砚舟看到她不算好的面色,轻声安慰道:“容昭,我无事,你不必为我难过。”
烛光映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
半晌后,容昭才开口:“那他此刻也在汴京城中吗?”
沈青山闻言,皱了眉:“我已许久未在坊间听说他的消息了,应是在汴京城的泰亲王府中休养吧。”
容昭颔首:“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起码,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机会!
明砚舟本无悲无喜,听她此言心中却有些微苦涩,这世间盼着他活的人,怕是极少了。
容昭松了口气,随后将另一只手中的银子递了过去:“先生讲得很好,这是给您的酬劳。”
而那沈青山却摆手拒绝:“我与小娘子讲这些并不求财,仅是今日并未讲尽兴。絮叨许久,请你见谅。”
他说完不待容昭反应,便起身告辞。
“那如此,便多谢先生为我解惑,您明日讲什么本子,我还来捧场。”容昭也不推辞,只笑道。
“明日啊,明日我或要休息一日。”
“那后日呢?”
“也未必会来。”沈青山笑起来:“仅是为小娘子讲了桩旧事,不必放在心上。”
“如此,多谢。”容昭朝他道了谢,随后便起身朝茶楼外走去。
待那浅紫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沈青山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推开后堂的门,走入一间房内。
里头有个人此刻正站在窗边赏月,他身材挺拔颀长,气势凛然。
沈青山掩上房门,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渴死我了!”
那人回过头来,见此情景笑道:“前头声响早歇,为何到此刻才回来?”
“你不知道,临走之时有位小娘子拦住了我,让我给她讲叶宣一案。”
“你讲了?”
“对啊,”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们的计划不就是重提旧案吗?有人问我,我如何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沈青山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次他慢慢地品了品,赞道:“金瓜贡茶,果然名不虚传!”
可那人却严肃了神色,抬起眼牢牢盯着他:“是怎样的一位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