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士一一查看答案,宣布:“这位小公子并未故意抢占羽觞。”
“不可能!”
判士将竹签与写着答案的澄纸一一摊开,供众人传阅。
全对,无一处差错。
众人愣住。
判士准备公布此局赢家:“曲水流觞胜者——”
一时间竟忘了问该如何称呼。
少年同山阳说了几句话,山阳代为传话:“既然是替先生参赛,就称孟家阿窈罢。”
判士重复:“曲水流觞胜者,孟家阿窈。”
不等大家贺喜,少年早已起身,拂袖而去,直奔第二层的天机变。
今年的天机变,先解残棋,能解残棋者,再互相对弈,拼出赢家。
与曲水流觞的雅致不同,天机变无情得很,要解残棋,需得有人命做棋筹,三条人命为限,解错一子,死一人,死完了也就没有资格再继续。
其他人已经输了曲水流觞局,注定与今年的状元之位无缘,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更加不想让别人拿到状元之位,纷纷从一层涌至二层。
总宴的妙处就在此处,输了也能继续参加,做不了状元,那就做绊脚石。
大家在人群中找寻刚才的少年,发现少年竟躲在角落里与同为随从的山阳说悄悄话。
“人命押棋?”
“莫要担心,先生已替你准备好。”
令窈顺着山阳指的方向看去,楼阁高处有三人被绑了手脚,挂在半空,同其他世家公子的押棋并排而列。
山阳道:“他们便是你的棋筹。”
令窈皱眉:“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先生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参赛要以人命为筹?”
“他们皆是罪大恶极的死囚,算不得人。”山阳停顿片刻,又道:“你若是心软,可以即刻退赛,因为天机变之后的血阵兵法,你手里握的不止三条人命,而是上百条人命。”
令窈呼吸一顿。
她只想过要赢,完全没想过成为赢家的路,竟是用人命鲜血筑成。
山阳想起孟铎的吩咐,将一个锦囊交给令窈:“先生说,你若犹豫不决时,便打开它。”
锦囊里没有什么,就只一张纸笺,纸笺上八个字:“狠心绝情,方能成事。”
令窈忽地明白孟铎为何肯带她来参宴。
他不是带她来玩乐的,严厉如他,怎会放过任何一个教导她的机会。
山阳问:“还要比吗?”
令窈想,她不该再比下去,毕竟是人命,人命怎能儿戏。
可是——
少女空灵清澈的目光掠过高处悬空的死囚们,指了别人的棋筹问:“他们触犯了哪条律法?”
山阳:“奸杀稚童。”
“这样啊——”她的眼中满是厌恶,毫无怜悯:“那他们的命,我先收下了。”
山阳惊讶于她的转变之快:“你要继续比?”
少女倚在雕栏处,轻笑出声:“我想赢啊,当然要继续比下去。”
她收回视线,不再多看棋筹一眼,脚步坚决,朝前而去。
天机变,分秒必争,一子错,全盘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