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坐在码头等小舅朱远,没想到转渡轮过来的朱远竟跟林国清一起,这让原本就要站起来的她有点愣,“小舅?”
朱远见着她就点点头,连忙朝着她走过来,还跟林校说,“等一会儿了吧?怎么不叫人?”
林校咬了咬唇瓣,看向含笑看过来的林国清,“国、国清舅……”
林国清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来。
朱远还夸她,“叫得对,就这么叫。”他心说虽然那董伟是国清的外甥,也没见国清偏向过他外甥,是个磊落的人。
这让林校觉得怪怪的,心里也奇怪怎么小舅就把人带过来了。
朱远并未发现林校的不对劲,而是自顾自地同林校说起来,“国清认识这船的网厂老板,有他带着,我们也省些事。”
这话说得直白,摆明了就让林国清帮忙。林校脑袋里都是他杀陈裳玉及那个孩子的事,就算是看着林国清,还是有些纠结,但她这个人必要的礼貌还是有的,“那、那麻烦国清舅了。”
林国清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见她穿着嫩黄色连衣裙,这裙子上不光领子上有花边,裙摆处也有花边,将她衬得多了几分甜美。他也注意到林校这副模样引来许多打量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你到不用觉得着麻烦我,我就是陪着你小舅走走,具体嘛还是看你小舅的。”
林校立时地就收回视线,落后一步,跟在他们身后,沿着码头边走。
离着码头大概有个十米处的空场地,空场地后是一排整齐的楼房,楼房并不太高,也就三层高,一楼都是店铺,二楼与三楼都住人。现在的网厂正处于转制时期,有些脑袋灵活的人就寻思着将鱼网厂承包下来自己做,也有些人就从厂里出来,反正都学了些手艺,就自己开鱼网厂,说是鱼网厂,不过是个小作坊,既没有营业执照,也没有正规的店面。
北门村的阿六以前就是鱼网厂的老师傅,这一见着渔船都要个人化经营,他是个眼光独到的人,就早早地从厂里出来弄起自己的小作坊来,开始鱼网都卖给小船,慢慢地在小船中间就积累了一定的人气,就连大船都愿意找他买鱼网。
但阿六这个人,通常不做生客,只做熟客。
鱼网一张得五六百左右,一般都是记着账,等船出海有了收成再去付钱,所以阿六的生意都是熟人带熟人,从来不卖给生客,就怕账是记着了,到时候还是不付钱。
林国清带他们去的自然就是阿六的店,相比于开在码头的鱼网销售点,阿六那里显得就比较偏僻,好在他家门口有个空场地。空场地上堆着网,鱼网都是一段一段的,还得拼接成一张网,这也得花功夫。
阿六并未请人手接鱼网,都是他自己跟妻子弄,省了一笔人工费。但每段的鱼网都得人手来织网,他给个一方的鱼网眼数,织过鱼网的人都知道怎么织。鱼网是一圈的,一共是四方,还得收眼,所以到后面,鱼网眼数会跟着少。
阿六并不认得朱远与林校,只认得林国清,他手上拿着梭子正在接网,这就停下干活了,“是国清呀,这怎么就来了?”
林国清笑着迎上去,“阿六叔,最近生意好吧?”
阿六笑着吩咐着在往梭子上绕线的女儿王巧,“进去倒点水来,你国清哥来了。”
王巧坐在小椅子里,抬头看向林国清,顿时就坐不住了,“国清哥,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里难掩欣喜,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这会儿坐了半早上绕梭子线,早就坐不住了。
她还是往里面去,真端着白开水出来,先递给林国清一碗,再递给朱远一碗,再看向林校时,她的眼睛都发亮了,“陈姐姐,是陈姐姐吗?”她早就听说国清哥要定亲的事,这位看着就跟城里姑娘似的人,必定是陈姐姐。
阿六的眼皮子跳了跳,“乱说什么呢,还不去绕线?”
王巧被他爸这么一说,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我还没给陈姐姐倒开水呢。”
林校被这弄乐了,漂亮的脸蛋上都是笑意,“我不是你的陈姐姐,我是林校,上村的林校。你不用给我倒水了,我口不渴呢。”她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朝林国清看了一眼,偏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就与林国清对上了视线,她顿时心里一紧,连忙地就不再看他。
王巧顿时闹了个大脸红,她十根手指头绞在一起,“我、我不知道呢。”
是呀,她是真不知道,谁能想得出来一个上村的姑娘还能穿得这么个时髦。她瘪了瘪嘴,心里就不太情愿起来,就算林校不要,她还是给林校倒了开水出来,“喏。”
这就有些不情愿的意思了,阿六暗暗地瞪了女儿一眼,当着别人的面自是不好对女儿发脾气,“过来,我们到那边去,这里都是网,把你们绊倒可就不太好了。”